江知羽醉完這一場,現在安全意識非常高,感覺自己不需要聽講座。
可管家無奈地說起難處,今天是工作日,好多住戶都沒下班,照片拍出來不符合人數要求。
大家僵持在這裡小半天了,十多分鐘能搞定的事情愣是奔去了半小時。
“需要去哪裡報名和答題嗎?”江知羽好心問。
管家搖頭說不用,聽完講座就可以拿禮物,公寓給大家準備了棉花公仔。
江知羽早過了喜歡玩具的階段,不過自己反正沒急事,交稿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社畜理當互幫互助。
進而江知羽走到後排沙發坐下,戚述來到他的旁邊相繼落座。
“前面有人在看你。”戚述說,“你們認識麼,你要不要換到那邊去?”
江知羽習慣了被人偷看,現在不忘與戚述做對。
“不行,我屁股痛。”他道。
某三個字太讓人猝不及防,戚述不由地頓了下。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想幫這個管家的忙,我可以喊人來湊數。”
江知羽暗自嘀咕,你能喊哪些人過來呢?不會都是俊男靓女模特隊吧?
那樣拍出來能是安全宣傳嗎,畫面看起來像人間天堂,每個人都有一張不用上班的臉。
江知羽道:“不用,最近正好要競選一個項目的帶隊,我給自己攢點人品。”
“你很看重那份工作?”戚述似是好奇。
江知羽說:“我沒主導過那麼重要的會議,甲方的規格也非常高,履曆上需要這麼一筆。”
戚述說:“級别越高的甲方越求穩。”
意思就是大公司更看重經驗,很少會挑中一個資曆尚淺的年輕人。
江知羽蹙了下眉,認真回答:“他們是投資銀行,我本科讀宏觀經濟,比語言專業的同事有基礎,感覺可以試試。”
戚述看向他:“那你為什麼沒做金融?”
“不喜歡啊。”江知羽回答,“實習過半年,我不想和那群狐狸成精的天天見,還是改行撈他們的錢吧。”
講到這裡,他補充:“要是沒選上也無所謂,他們的首席給我的直覺不太好。”
戚述輕輕嗤笑:“落選了就可以自我安慰,當是逃過一劫?”
江知羽伶牙俐齒:“不,那樣是正好符合我的直覺,敢情戚述那家夥眼光不行。”
他們在角落處交頭接耳,本來各自坐得端端正正,這會兒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兩顆腦袋不知不覺就貼攏了。
戚述聽到江知羽又來抹黑自己,本來涼涼地想瞥去一眼,但擡起頭時,鼻尖注意到好聞的氣息。
來源不是古龍水,也不是香膏之類的東西。
戚述粗略地回想了一下,他們走過來的路上,江知羽為了緩解尴尬,就開始給自己找事做,從口袋裡摸出保濕唇膏塗了塗。
原來這支唇膏有味道?
好像是某種水果,第一印象是很甜,戚述沒有來得及細究,江知羽忽地坐直了身體。
近處的氣息随之消散,戚述沒再捕捉到,更無法确定答案。
這時候臨近六點多,下班的白領們陸續回來了,管家在門口張羅了一會兒,已然湊齊了人數。
活動準備得非常用心,每個案例都講述精彩,兩人講究傾聽禮儀,演講人開麥後沒再互相拌嘴。
台上從裸i聊詐騙一路說到殺豬盤,告誡大家提高警惕保護隐私。
“遇到那種小白臉,你就要當心了,人家的臉那麼好看,在這年頭會有空窗期嗎?為什麼偏偏要和你談戀愛?”
台上人這麼講着,再道:“不管是打遊戲還是泡酒吧,陌生人要是加好友,也别一上來就把人當兄弟,小心被洩露信息幹壞事。”
江知羽聽得津津有味,十五分鐘的講座很快結束,管家抱着箱子過來分發玩偶。
由于江知羽坐在最後排,輪到他和戚述的時候,玩偶隻剩下最後兩隻,他們一人拿着一隻灰兔子。
聽衆們紛紛離開,各自找地方就餐,江知羽也就勢與戚述告别。
“今天時間有點晚,不邀請你上樓了。”江知羽随口找托詞,“旁邊就有商場可以吃晚飯。”
戚述也沒想過要去他的公寓,雙方說到底連朋友都算不上。
不過,江知羽之前說自己有點低燒,戚述記着這點,讓對方有事可以随時聯系。
這是一句禮節性的客套話,江知羽有來有往,應聲:“我還沒有給過你電話。”
自己收到了他的紙條,上面記錄了私人号碼,對方卻除了一個模糊英文名,手上什麼也沒有。
實際上他們心知肚明,今天的偶遇真的是天大巧合。
面對着面,雙方都是點到即止互留餘地,分開之後理當橋歸橋路歸路,之後再也不會見到。
不過表面工夫還是要做妥善,江知羽幹口譯這行會有臨場救急,平時随身帶着卡片和鋼筆,說完便拿出來一張。
他風度地寫下自己号碼,字迹比戚述清秀些。
摁回筆蓋的時候,他看着戚述冷淡的側臉,鬼使神差地起了壞心思。
他手指白皙修長,夾着單薄的卡片,沒有直接遞給對方,而是輕輕地在唇角碰了一下。
保濕的唇膏沒有完全幹透,卻也不像口紅般有顔色。
于是白色卡片上留着一枚幾近透明的唇印。
他不是交在這位Alfred的手上,而是靈活地勾開風衣口袋,徑自塞了進去。
在戚述眼裡,這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以前從來沒人敢對自己這麼做,自己也抗拒這樣的舉止。
越線了,但他們從第一次清醒地交換眼神,就已經處在紅線之外。
“拜拜。”江知羽輕快地說,“我要忙着幹活去了,去考驗一下甲方的眼光。”
戚述的視力究竟如何,目前沒有器材測量,不過可以确定的是嗅覺很清楚。
他回到車上之後,垂着眼睫拿出了卡片。
晚風從窗邊吹進來,戚述看向路旁的垃圾桶,終究沒有丢掉卡片。
他知道了江知羽的唇畔是柚子味。
接下來吃了飯再回松晟大樓,總共花了沒到一小時,來到辦公室的時候,秘書剛準備下班。
“戚總。”秘書說,“蒲音的幾位候選都反饋郵件了,我已經抄送給您。”
戚述略微停頓,驚訝江知羽的做事效率。
秘書以為他想聽更多信息:“我篩選了下,覺得江總監不錯,如果您看完同意的話,我會請他抽空來面談。”
戚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後打開郵件,翻了一遍稿件。
高級譯文比機器多了幾分溫度,江知羽的措辭很有風格。
戚述評估了下,認為沒什麼問題,轉而看着那串号碼。
耳邊回響起江知羽的嚣張話語,他惡劣欲望隐隐作祟,打算以甲方身份親自通知到位。
這麼盤算着,戚述利索地這麼做了,拿出手機摁下号碼。
然而響鈴三聲之後,有女聲道:“抱歉,您撥打的電話是空号。”
戚述有點意外,繼而打開先前保存的簡曆,核對兩者的數字區别。
他發現江知羽聽完安全講座之後……
把手機尾号“547”故意改成“886”,眨着桃花眼無辜又純真,果斷地将這張卡片塞進了自己的衣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