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述給聶銘森回過消息,說他突然有點公事,讓學生狗自行早睡早起。
回到怡楓上邸,聶銘森卻沒休息,坐在沙發上抱住胳膊,一副要把戚述嚴肅提審的樣子。
戚述道:“你明天不是要上課?”
聶銘森用問題擊敗問題:“你在做哪門子工作,為什麼出門連衣服都變色了?”
戚述面不改色地撒謊:“我辦公室有休息室,裡面裝了衣櫃,我出汗了就想換一件。”
聶銘森沒話講,他哥嘴巴太嚴實,以他的道行根本撬不開。
之後,戚述說起江老師會來課外輔導,确保聶銘森不會在這期間出差錯。
他再敲打不成器的弟弟,這幾天别折騰幺蛾子,不管是作業還是上課都要保質保量,安安分分等父母來接回家。
聶銘森本以為自己來這兒屬于度假,沒想到比家裡管得更嚴格。
他尖叫:“你對周圍的掌控欲不能這麼強,自由民主這四個字你沒學過?怪不得你現在都沒有讨到老婆!”
戚述沒有被戳傷:“抱歉,我的時間不太允許我考慮這種無聊的事,明天我也還要上班,現在請你自由地選一間卧室躺床上。”
聶銘森:“……”
草,這個光棍防禦力那麼強?!
戚述回到主卧,手機發來微信消息,是江知羽詢問他有沒有到家。
戚述還沒打字答複,江知羽補了一句:[你弟會不會發現啊?]
看到這行字,戚述覺得滑稽:[發現什麼?成年人有私事很正常。]
江知羽支支吾吾地不講話了,戚述得寸進尺:[還是說這是偷情值得我心虛?]
江知羽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妄圖捂嘴:[你不要亂講話。]
兩人沒有閑聊,江知羽獨自煩惱,為他的立場不夠堅定,沒有拒絕對方的誘惑。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江知羽心想,嫌自己沒有出息。
以往因為家庭環境古闆,他沒有細想過自己的性取向,後來鼓起勇氣坦白,得到了很負面的回應。
這一度令江知羽生氣,由此離開長輩庇護,隻身回國工作。
幾年來過得很辛苦,他沒有琢磨過感情上的事,陰差陽錯與Alfred荒唐了一夜,江知羽才直面自己對男人真的有欲望。
今天又糾纏了一回,成年人理當有生理需求,但這樣不清不楚總有隐患……
胡思亂想着,他轉頭睡得很香。
第二天清清爽爽地去開例會,周柯問他為什麼滿臉春風得意,是不是有了浪漫邂逅。
“沒啊。”江知羽否認。
他繼而跟人開玩笑:“拿下松晟那麼大的單子,我這是在反複品嘗勝利果實是什麼滋味。”
周柯低聲說:“定下名單之後,我一直怕被搗亂,之前有人就快上場了,還能被突然搶活……幸虧你沒碰上這些妖魔鬼怪。”
職場上從不少暗流湧動,江知羽眼角彎彎:“所以這次滋味特别好。”
另外一邊,戚述整晚沒有合過眼。
他到了辦公室後,高效地處理完手頭公務,去裡間淺淺地眯了一覺,傍晚到擊劍館練習。
商務往來大半是邀約高爾夫和橋牌,很多人會特意去學一點,可惜戚述不屑于參加人情應酬,也對這類活動毫無興趣。
他喜歡眼前這種格鬥項目,被一身西裝束縛的心氣和血性不用壓抑,在劍靶前可以随意展現進攻欲。
不夠。
戚述今天覺得還不夠,總有什麼尚未發洩。
不過,能夠被情緒輕易操縱的該叫做野獸,他作為智商開化的人類,早早就學會了什麼是點到即止。
戚述拿着重劍下場,簡單地沖了一個澡。
換完衣服坐在休息區,他習慣性在這裡多待一會兒,楊牧川知道他的生活軌迹有多無趣,要談事就主動找了過來。
“今天不去接你弟啊?”楊牧川搭話。
戚述在看海外的宏觀研究,美聯儲的目标框架永遠是熱議話題,包括他也需要提防其中影響,實時判斷通脹進度。
同事在耳邊講話,他沒有從報告中移開眼:“生活助理去暫時當哥了。”
“哦,你正好也在看這篇研究?”楊牧川說:“你覺得短期能不能降息?”
戚述說:“可以,畢竟傻的人還有很多,但你去圖這麼一點利潤,不如早點放棄你那新能源。”
楊牧川:“……”
他不再與戚述交流投資心得,轉而道:“董事長下個月回來,債券那邊準備狠狠參你一本。”
“想把我拉下去的人太多了,參我估計要排隊半個月。”戚述不以為意地笑了下。
能坐他這個位置的人少之又少,且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他在公司有不可替代性,任憑别人如何牙癢都沒辦法取代。
如果要從主觀角度說,那戚述也無所謂别人的看法。
他有些抱歉:“難得見董事長一面,不如說點有意義的話,大家可以讨論讨論,上次是哪邊的人在吃外包回扣,被我連人帶公司當場解約了。”
楊牧川哈哈大笑:“我靠,那債券的要和你同歸于盡。”
戚述扯起嘴角:“他們要死自己死,我被指定了要負責投資人大會,下個月還有得忙。”
楊牧川問:“前期材料給蒲音了,你們簽的保密合同誰把關?”
戚述說:“兩邊法務部都看過。”
楊牧川道:“蒲音挺正規啊,比上家好多了,我看周柯也蠻會做業務……話說你還記得江知羽麼?”
戚述起身正準備走了,聽到最後這個名字,不動聲色地望向合夥人。
“他怎麼了?”
“哦,有人費勁找到我,不想讓這個單子給江知羽。”楊牧川解釋,“我說這個東西我可做不了主,全得看你的意思。”
圈内這種托關系截胡的事情很多,有時候并非彼此之間有過節,隻是這裡有一塊肥肉,大家都争着想吃,衍生出一系列利益拉扯。
可惜他們這次碰上的是戚述,這人懶得搭理,好笑道:“我選人還要看他喜不喜歡?”
這個問句足夠作為答案,楊牧川摸了摸下巴,表示自己明白了,回頭就去講一下。
“話說你見過江知羽了沒有啊?長得這麼好看,怎麼沒聽你感歎一聲。”他嫌棄同事不解風情。
戚述惋惜地說:“抱歉,我不是顔狗。”
兩人私底下産生交集,并不能代表什麼,他覺得好玩,也覺得新鮮,捉弄了江知羽一下,更不能說明自己有多少在意。
這麼想着,他回複得很硬氣,于是楊牧川沒有懷疑。
但楊牧川如果能眼尖些,就會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
戚述換上的T恤乍看沒有圖案,實際在衣服的背面,設計印了一個精緻的小Logo,标注着“浦音”。
江知羽給的是公司文化衫,戚述渾然未覺,還幹淨就湊合再穿了一下。
衣料上面有花草味道,是江知羽噴了香水,戚述覺得很不适應,回家泡澡時将其扔在了簍裡。
繼而戚述上床休息,翻來覆去還是沒睡着,胸腔好似悶着一團濁氣。
打開手機毫無目标地浏覽信息,刷到的内容枯燥乏味,他幹脆關掉了電子設備。
自我纾解也差點意思,大概浪費了半個多小時,戚述起身去浴室。
他打算來這裡沖個冷水澡,但路過那隻收納簍,腳步不由地頓了一頓。
緊接着,戚述認為自己可能被下蠱控制了。
否則回卧室的時候手上怎麼會多出一件白T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