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羽見戚述這樣澄清,自覺有些過于戒備,埋下腦袋不吱聲。
我講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提議?江知羽很懊悔。
上回彼此在浴室,他被抱在潔白台面上,也唯有他胸膛劇烈起伏。
對方的反應很克制,直到把自己松開,全程沒有多餘的僭越,連眼神都挑不出冒犯之處。
或許Alfred并沒有所求,純粹是在縱容自己。
江知羽這麼想着,因為雙方沒有很對等,心裡徒增幾分沮喪。
可這樣不是自己比較賺嗎?江知羽琢磨着,步伐變得輕快起來。
之後被送到公寓門口,戚述這次沒有跟着上去,江知羽與他說了“明天見”。
不過江知羽沒有很快去乘電梯,看着戚述挺拔的背影,在心裡解氣罵了句逼王。
回到家裡,桌上的芍藥徹底蔫了,江知羽把這束花摘走,桌上忽地空蕩起來。
為什麼好像還是有花香味?
江知羽眨眨眼,繼而好奇地偏過頭。
男人摘的那束茉莉不知何時插在了他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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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江知羽打點完自己的事情,轉而去替同事的活。
周柯把需求發在郵箱,他看過一遍,又與蕭徽讨論細節。
“茂丹是一家做輪胎的公司,請我們負責過視頻會議和商業接待,今年打算去納斯達克敲鐘了,又希望我們溝通材料。”
蕭徽這麼說着,問:“做上市很繁瑣,會不會影響你正常節奏?”
松晟的投資者大會定在七月召開,剛拟好策劃案和班底,目前不需要江知羽太操心。
其餘的工作駕輕就熟,每樣都能排開,這點救急工作不用他主導,更犯不上為此亂了陣腳。
江知羽回答:“闌尾炎住院三天,徐哥說他下周能回來,我不是長期接手。”
蕭徽道:“那就好,你們記得對接仔細。”
江知羽在公司不是全然沒有争議,有的人看他風頭太盛心有不服,有的人畏他左右逢源太過玲珑。
但沒人會認為他能力差勁,蕭徽出了名的愛擺譜,因為知道江知羽牢靠,故沒有再多囑咐。
關于境外上市,律所和券商是主力,隻是茂丹的老闆在業内沉浮,對他們沒有全盤依賴。
他無奈自己看不懂繁複的英文材料,招個專職翻譯也差點意思,于是砸錢讓蒲音協助他把關。
這種事繁瑣漫長,好在不是太耗人力,四五個人的團隊足以兼顧。
過程涉及商業機密,禁止攜帶電子設備,江知羽把錄音筆和平闆留在辦公室,隻拿了速記本和鋼筆。
汽車行業在江知羽眼裡很陌生,他熬夜構建單詞表,補習了一些講解視頻,碰上專業知識勉強能夠應付。
券商繼而聊起改制方案和招股籌資,這方面江知羽耳熟了,不止耐心核對信息,附贈給老闆劃重點。
老闆和他的父親年紀相仿,同樣中年發迹事業有成,為人處世比江父圓滑許多。
聽着江知羽的講解,老闆偶爾碰上難以理解的地方,便笑眯眯地表示抱歉。
“我隻會做輪胎,搞不懂這個詢價機制,有勞你能不能再講講?”
江知羽又解釋了一遍,轉頭遞上名片:“您有不懂的随時可以再聯系。”
這種類型的翻譯是每三小時一次接替,江知羽主場在下午,晚上走得比較早。
茂丹有位經理在劃水,瞧見他收拾東西要離開,找了理由也準備溜号。
“江總監準備回哪裡?今天晚上有雨,要不要我送你?”經理很周到地寒暄。
“怡楓上邸。”江知羽滴水不漏,沒肯透露真實地址,拿别人的住處來搪塞。
他緩緩彎起眼:“我約好車了,有勞您費心。”
出租車穩穩來到目的地,江知羽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某個樓幢。
反複确認過門牌上的數字,他猶豫地徘徊了一會兒,似乎對自己的教師生涯産生了動搖。
磨磨蹭蹭五分鐘之後,巡邏的保安都想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哪怕是小夫妻吵架也不能趕人到樓下罰站吧?
江知羽察覺保安在朝這邊張望,頓時有些局促,趕在人家開口關心之前,就自己硬着頭皮走進去了。
待會兒看到Alfred要怎麼開口?
光是冒出這個問題,江知羽就很苦惱,自己竟主動提過可以用手幫忙……
他感覺這陣子被對方嚴重污染了,繼而抗拒地晃了晃腦袋。
江知羽渾身犯别扭,杵外面糾結片刻,面向戚述開始裝病。
他别有深意地鋪墊:[我今天腱鞘炎,手指疼,就不敲門了,你幫我開一下。]
緊接着,眼前的大門被打開,戚述穿着一身正裝,回了家還沒來得及換掉。
“需要藥膏麼?”他看到了江知羽的信息。
江知羽支支吾吾:“不嚴重,就是這幾天沒法動,切忌勞累而已。”
戚述盯着他,忽地輕輕笑了聲,緊接着與之噓寒問暖。
“江老師這麼辛苦,兩條腿還好吧?”
聞言,江知羽登時内心響起警報。
怎麼?看自己手廢了就想用腿?他極其惡意地揣測着。
他嘀咕:“我不進這個門了,回家系上八百條腰帶再過來。”
他還提醒:“你少耍花招,我存了掃黃辦的舉報電話,你一當禽獸就做掉你。”
戚述聽他恐吓,淡淡地說:“我的意思是你腿也疼的話,等下開車送你回去。”
“哦,那不疼。”江知羽不由地放松戒備。
聶銘森在書房寫作業,發現江知羽來了,禮貌地主動問候。
“昨天你忙着沒來,我還想今天最好也别再麻煩你。”他懂事地說,“反正周末我就回家了。”
聶銘森在兄長這裡很老實,沒趁機和人閑聊太多,認認真真地做習題。
過了會,江知羽放下作業本,在他旁邊安靜地看手機,兩人互相沒有打擾。
陶奕白過來八卦好友:[你和那個野男人發展得怎麼樣?]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江知羽在看新聞報道。
頁面跳轉去微信,他險些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哪有接觸小白臉?
緊接着,他意識到陶奕白講的是誰。
這會兒就在人家的地盤,江知羽卻倍感驚悚,言辭鑿鑿地撇清關系。
他義正辭嚴:[我沒想過和他再做什麼事。]
陶奕白詫異:[所以他水平下滑活很差?為什麼讓你精神萎靡了?]
江知羽敷衍地打字說“超爛”,可在點擊發送前,莫名地記起了一些混亂場景。
架不住突如其來的心虛,江知羽删除了謠言。
他結合“野男人”前不久的自述,最終做出了中肯的回答。
[誰知道他差不差,我又沒有參照物……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沒性瘾。]
陶奕白一頭霧水:[你突然當起了醫生,給人下這種診斷?敢問你怎麼檢查出來的?]
被連環發問,江知羽捧着手機噎住。
當時對方開口說明,江知羽其實手足無措,聽的不是非常清楚。
話說性沖動障礙症的全名叫什麼來着?
他思索着,印象裡好像差不多,自己應該沒有弄錯診斷結果。
不想和朋友分享人家的身體狀況,江知羽逃避地說現在很忙,以此匆匆結束話題。
之後他幹脆不再看手機,拿出筆記本電腦,在書房裡敲鍵盤備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