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耍過人,心情愉快地點了收款,然後用了兩個小時把宿舍内的東西全部搬去了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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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沒課,葛志成跟林旭英打了半天球,到晚上回宿舍發現才陸嶼行對面的床位整個兒空了,幹淨得仿佛323宿舍從來就沒有過商玦這麼一号人。
陸嶼行也不在宿舍。不過陸嶼行不在宿舍倒是很正常,他的大學生活可以稱得上十分單調,多數課餘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能夠勉強稱得上娛樂活動的,也許就是每周的固定健身。除此之外,他身上找不到同齡男生的其他任何應有的愛好。
“真搬走了啊?”葛志成感歎道。
下午時商玦給他發消息,說自己要搬走。
葛志成對這位隻有兩日室友情誼的前室友很有好感。
他跟商玦剛認識不久,商玦搬走前卻還特意跟他解釋搬家的原因。
雖然他也高興陸嶼行可以繼續跟他們一起住宿了,但總覺得對商玦有點愧疚。
“英子,其實我覺得,商玦人還成啊。”他歎了口氣。
林旭英也覺得費解,僅憑跟商玦在宿舍相處的幾天時間,他真沒發現對方身上有什麼特别讓人難以忍受的問題。不過出于對陸嶼行的了解,林旭英又覺得陸嶼行肯定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人合不來,定是事出有因,便說:“陸哥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讨厭一個人吧?沒準就是天生性格不合呢。害,人家的恩怨,咱倆就别摻和了。”
“這我知道。我就是想,要是他倆關系能緩和點就好了。”葛志成做起白日夢來,“咱宿舍倆學霸,沒準被帶帶,我也能沾點良好學風。到時候評個優秀寝室,我給寫簡曆上。”
“誰家簡曆寫這個?”林旭英無語道,“看陸哥那态度,關系緩和肯定沒戲。除非把陸哥打暈重開。”
葛志成樂了。
“陸哥要是真被打暈失憶了,我要騙他認我當爹。”
林旭英:“哈哈哈,那我讓他認爺爺。”
“滾,那我讓認太爺爺。”
兩個人不斷給自己提輩分,在陸嶼行推門回來的一瞬間立刻噤聲。
陸嶼行瞧着這兩人一臉做賊似的微妙表情,“怎麼?”
葛志成:“咳,沒事。陸哥,商玦搬走了啊。”
陸嶼行往裡面的床位上看了一眼。
商玦的床鋪已經徹底空了。
“嗯。”
空蕩蕩的二号床跟其他三個床位對比明顯,導緻整個宿舍原本對稱的格局變得不大和諧了,陸嶼行心裡不大舒服。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陸嶼行翻出一本書看。
桌上的手機振動幾下,是他哥陸雲笙發來幾條消息。
沒什麼重要的信息,十分日常且單純的問候。陸嶼行回了幾句,退出跟陸雲笙聊天頁面,掃見下面商玦的頭像,是隻卡通的小狐狸,有點令人意外的萌感。
陸嶼行是高中時存的商玦的電話,畢業後扔到通訊錄裡也忘了删。今天想起來,就試着用電話号碼搜了一下對方的微信,沒想到真的搜到了。
他順手點進聊天頁面,一眼就看見自己給人家發的那條舔狗轉賬記錄。
陸嶼行怎麼看都覺得别扭,想把記錄删了,又嫌棄這舉動幼稚。
下午他的大腦沒能轉過彎,忘記自己其實完全可以直接給商玦轉一學期的房租過去,就用不着留下這個礙眼的記錄了。
關了手機,他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半小時數學書,思路卻總是莫名不順。
陸嶼行索性合上書起身。
葛志成問:“陸哥你去哪?”
“學校外面轉轉。”以往每次陸嶼行的解題思路卡住,都會找個安靜的地方散步。但他們學校的操場和雲湖傍晚以後小情侶太多,步沒散成反而給自己添堵,陸嶼行隻好跑到校外去。
葛志成:“陸哥回來順路去超市嗎?幫我帶杯泡面呗。”
陸嶼行穿上外套,說:“行。”
林旭英見縫插針:“加一根菠蘿冰棍,謝謝陸爹!”
陸嶼行懷揣着兩位室友的希望出了門。
A大校區不在鬧區,出校門後的夜晚,是大城市裡難得清靜的林蔭小道。陸嶼行沿着學校周圍的小道轉了大半圈,感覺悶久的思路似乎開闊了些。
行至一個十字路口,正好撞上紅燈。
盡管道路上連道車影兒都見不着,陸嶼行還是守規矩地站在斑馬線一側,靜等着綠色指示亮起。
6、5……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指示燈,餘光瞥見一輛紅色摩托嘶鳴着從馬路另一側遠遠過來,随着指示燈的秒數遞減,摩托的速度有意放慢。
車主戴着頭盔,車身有些許的搖晃,不過距離稍遠一些就看不清晰了。
陸嶼行看了車主一眼,有點意外。
還有幾秒,對方居然很有素質地沒急着搶綠燈。
……2、1。
指示燈變色,陸嶼行動身向前。
摩托車主的頭盔醉醺醺地左右晃了晃,握在油門把手上的右手忽然擰轉,懶惰的嗡鳴猛地變了調——
陸嶼行茫然轉頭,看着這位分不清紅綠燈的車主,以及他騎着的那輛耀眼的、由遠及近直沖自己而來的大紅摩托。
刺眼的車燈照亮了陸嶼行錯愕的黑色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