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缺德。
“還,還違法吧?”賀炀不确定地道。
商玦笑道:“我一沒騙他錢,二不圖他色,照你這麼說,世界上撒謊的人都該進監獄。”
頂多算是道德問題。
見說不動他,賀炀撇了撇嘴。
油鹽不進。日後人家報複起來,可别怪他沒提醒過。
他看了看商玦掩在光影下的好看側臉,心中為陸嶼行默哀幾秒。
祝你好運,兄弟。
你惹到的這個家夥,是個惡魔啊!
……
陸嶼行回宿舍後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
一床、四床的兩個人時不時悄悄看他一眼,一邊觀察,一邊在微信上給對方發消息,手機鍵盤都要打出火星子了。
【葛志成】:英子,陸哥都回宿舍半個小時了,怎麼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林旭英】:不知道啊,剛出去給商玦送東西的時候,還都好好的啊。
【葛志成】:說好晚上咱倆教陸哥用學校的教務系統看課表的,現在咋開口?
“葛……志成?”陸嶼行忽然轉過頭。
葛志成一愣,被軍訓教官點到似的,立刻回答:“在呢!陸哥!”
之前有意回避的話題,陸嶼行這會兒卻主動提起來:“你之前說的關系複雜,是什麼意思?”
葛志成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陸嶼行在醫院的時候問他,自己跟商玦是什麼關系。
他那時答了句“比較複雜。”
“呃……關系複雜的意思就是,”葛志成不願撒謊,又不便直說,于是斟酌着字眼:“有點兒微妙?”
陸嶼行沉默了會兒,起身去陽台吹風。
陽台跟宿舍内的推拉門關上,隔絕了宿舍内的聲音。
葛志成從亮堂的室内看不清陸嶼行在外頭做什麼,便悶聲對宿舍裡的另一個人道:“英子,你說陸哥一直糾結這個幹什麼?難不成失憶了,他對商玦的讨厭居然還在?”
林旭英摸着下巴,“不能吧,他連咱倆名字都不記得了。”
“我是不是應該直接點告訴陸哥,他跟商玦其實是死對頭?”葛志成自言自語道,“可是,陸哥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這麼說不是專程給他添堵?”
“何況,陸哥出車禍那幾天,也是人家商玦去醫院幫忙的。這麼一看,感覺他倆關系好像也沒差到那種地步吧?”
林旭英沉吟道:“陸哥跟商玦之間的恩怨咱們本來也不了解。我看咱倆還是别瞎摻和這事了,以後陸哥問起來就說不知道得了,别撒謊就成。”
葛志成點點頭,深以為然。
陽台外,陸嶼行倚在圍欄上,斂下眼睫沉思,想起那個差一點就要碰到的告别吻。
從失憶到現在,他還沒能找出任何能夠反駁商玦的證據。他無法證明商玦所說的事情是虛假的。
如果對方所言非虛呢?假如當真像商玦所說,他們二人是已經交往了快一年的情侶……那麼,他陸嶼行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為,簡直就跟渣男沒什麼兩樣。
先是向商玦表白,把人家一個直男掰彎後,自己卻不敢向家人和朋友出櫃。
商玦在他車禍後照看了他一整天,而他清醒後,非但對他們的關系矢口否認,還百般出言嘲諷。
并且,根據他失憶後對商玦下意識的反感來看,才一年不到,他就對自己這位戀人産生了厭煩情緒。
沒準還産生過家暴的念頭……陸嶼行深深吸了口氣。
他承認,自己每次看到商玦那張臉在面前晃蕩的時候,都有一種想跟對方打一架的沖動……這念頭對他而言簡直過于偏激了,陸嶼行甚至不敢叫其他人發覺。
“……”
陸嶼行側目看向洗漱台上的盥洗鏡,忽然覺得鏡中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分外陌生。
三年的時間,自己的變化真的有這麼大嗎?
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在黑暗中閃爍了下。
有人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陸嶼行打開看了一眼。
【商玦】:寶貝晚安~
陸嶼行:“…………”
陸嶼行盯着那條消息。
要解決商玦這個麻煩,有兩條路。要麼提分手,要麼繼續維持這段關系。
他傾向于選擇前者,方便、快捷,也更符合他的心意。
但不久前的那道在晚風中孤冷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好像在他的良心上射了一箭。
失去記憶,不是他逃避責任的理由。在沒找到證據證明那家夥是在撒謊之前,他得負起責任。
要負責任。
他艱難地催動手指,心煩意亂地在屏幕上打下幾個字。
【陸嶼行】:嗯。
【陸嶼行】:晚安。
……
要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