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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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最後既沒有去酒吧,也沒去别的亂七八糟的地方,非常普通地吃了頓飯,再跟人組隊玩了局劇本殺。跟陸嶼行想象中的在酒吧喝得爛醉的景象完全不搭邊。
劇本殺一玩就是幾個小時,期間交流也都是劇本劇情,沒怎麼說起高中的事。其他時候,陸嶼行就不怎麼說話了,偶爾回複個“嗯”字。不過他以前也就是少言寡語的性格,倒是沒有惹人懷疑。
一晚上下來,蕭覓風竟然也沒看出來他失憶了。
之後賀炀開車返回學校。商玦住校外,到北門口的時候,賀炀自覺地讓商玦先下來了。
關門之前,商玦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俯身看向車座裡。
他有點擔心剩陸嶼行跟蕭覓風獨處,後者多問兩句會看出來他記憶有問題。
陸嶼行也有這樣的顧慮。他今天一晚上都接收着蕭覓風熱情的視線,雖然蕭覓風很克制地沒有在他面前說什麼,但陸嶼行有種直覺,隻要商玦不在,自己絕對會被這姑娘逮着聊天。
他不是很擅長應對這樣的女生。
車内車外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互相都看懂了彼此的意圖。
陸嶼行旋即開口:“我跟你一起。”
說完他拉開車門,果斷跟着商玦一塊下了車。
蕭覓風:“?”
前排坐着的蕭覓風眼睛都亮了。
咦咦咦咦咦!什麼情況!?
激動的同時,還夾雜着一些疑惑。
為什麼要一起走?高中的時候你們不是連放學都不走同一條路的嗎!
她這一年錯過了什麼?
她顫着聲:“學神你為什麼也要下車?”
陸嶼行不知道如何回答。
商玦反應快,但一時間也想不出要怎麼解釋。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商玦:“……”
陸嶼行:“……”
賀炀立時很有眼色地一腳油門踩下去,蕭覓風的聲音飄散在風裡。
被車尾氣糊了滿臉的兩人雙雙松了口氣。
商玦擺擺手說:“我回去了,你也回宿舍吧。”
“嗯。”
臨走前,商玦忽地想到什麼,說:“對了,下次碰到不記得的人跟你打招呼,别直接問人家‘你是哪位’。”
尤其今天碰到的還是蕭覓風,幾年同學一場,結果發現自認為熟悉的同窗把自己名字都給忘了。啧,多紮心。
“……好。”陸嶼行又問:“那我怎麼回?”
“他們說什麼,你随便‘嗯’兩聲就行。”商玦翹起唇角,暗暗諷了句:“反正你平時對人不也是這樣?”
聽出他語氣有點夾槍帶棒的意思,陸嶼行默了默,“對你也這樣?”
商玦:“差不多吧。”
“我盡量改,在你面前的時候。”
商玦怎麼聽怎麼感覺這話别扭,他也想象不出陸嶼行面對他自己時不采用那種獨有的冷淡回複的方式。
“……别了吧,你改了我也不習慣。”
“嗯。”陸嶼行頓了下,“行。”
聽到這有意更換的用詞,商玦扭過臉悶笑。
這家夥的确比失憶前要好玩多了。
陸嶼行凝視着他的笑臉,誠懇地說:“謝謝你這兩天幫我。”
商玦笑道:“說這種話多見外,你可是我寶貝~不幫你幫誰?”
"……"陸嶼行有好一陣兒沒被商玦的“寶貝”雷到了,但這人好像總有辦法換一種肉麻膩人的語調刺激他。
鑒于他這幾天受人恩惠,陸嶼行努力忍着沒讓自己扭頭就走。
這幾天帶着陸嶼行複習,商玦其實是沒那麼情願的。在讨厭的人身上花了時間精力,卻沒收回來其他甜頭,本來都打算自己忘掉這段不愉快的記憶,陸嶼行卻在這時主動提起來。
商玦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太虧。
“不然……”商玦肚子裡又蠢蠢欲動地開始醞釀起壞水兒。
陸嶼行看着對面的人若有所思地沉吟數秒,随後仿佛是想到什麼好點子,眼睛忽地彎起來。
商玦:“不然你說一句,‘謝謝商哥’?”
陸嶼行陷入沉默。
這是什麼癖好?而且,剛剛不是還說不用見外?
不過,隻是一句很簡單的話而已,他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可在開口之前,莫名有種本能在拼命拉扯着他。
陸嶼行還是開口了:“謝謝商哥。”
商玦哈哈笑出了聲,聽得不要太爽。
他打蛇随棍上,打開錄音軟件,舉着手機把收音口對着陸嶼行,還想得寸進尺:“再來一遍?”
陸嶼行:“……”
他向商玦邁近兩步,微俯下身,嘴唇在距離收音口幾公分的地方停下來,擡眸看了商玦一眼,低聲重複了一遍:
“謝謝商哥。”
吐字很清晰。
“哈!跟商哥客氣什麼?”
陸嶼行:“。”
不是你讓我說的?
商哥關掉錄音軟件。
陸嶼行正要起身站直,頭發卻被面前的人薅了一把。
他比商玦高幾公分,平常在商玦面前是絕不低頭的,商玦看到這顆平日裡目下無塵的腦袋比自己矮了一截兒,一時手癢就上手薅了兩下。
“……”
陸嶼行原本想往後躲開,看到商玦笑得開心,很有興緻的樣子,便沒再動,由着他摸了一會兒。
但他到底是不喜歡被人這樣碰,尤其商玦摸人的手法既不親昵也不溫和,純粹是撸狗頭的那種摸法。
直起身時,陸嶼行眉頭不自覺皺起,心裡有點躁。
他把商玦臉側的酒窩看了兩眼,默默地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