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七個——江屑從門口路過,嫌棄地沖着他們說:“你們怎麼還不去舞台準備,馬上都0點要開始了。”
“如果隻有我們兩人分遺産就好了!”
同樣的暢想也在前台出現了,飾演羅密歐的自信大叔,和見識不凡的網紅主播,兩人正在竊竊私語。
“從下午到晚上,該探索的地方都探索了,該掌握的信息也都掌握了,确實沒發現藏遺産的地方。”大叔和主播兩人憑着出色的履曆,已經成了在場玩家的領頭人,而他們的觀點也始終沒變過,“所以遺産應該在朱麗葉自己身上。”
“你說得對。”主播說,“朱麗葉沒有子女,她死後的遺産要麼捐掉,要麼帶進墳墓裡。”
“所以是個打怪爆裝備遊戲?”大叔很有見解,“殺了她,爆遺産,應該是這樣,誰要陪她玩解謎遊戲啊,就是目前不知她的實力,還好,有一群炮灰玩家可以替我們投石問路。”
……
0點。
在驟然下降的室溫裡,響起了一陣飄渺的鋼琴樂。
叮叮咚咚,琴樂十分優美。
舞台上的玩家們,都按劇照上《羅密歐與朱麗葉》第一幕的開場排位,安靜地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等待着女主演的登台。
朱麗葉準時出現了。
瞬間有人尖叫起來。
因為她不是像普通演員一樣,從後台走出來,或是從升降台升起來的。
她是……從畫框裡飄出來的。
冰冷,靜谧,哀傷,華麗,她像是一團霧氣,帶着異香與腐臭交織的氣味,飄到了舞台上,随着燈影與燭火的交疊點亮,她漸漸凝成了實體。
鮮血色的宴會禮服,穿在她姣好的身體上,金色的長發熠熠生光,綢緞的裙擺層層雍容。
直到她轉過臉來。
又一個人尖叫起來。
那不是人的臉。
那是眼眶裡蠕動着蛆蟲的骷髅。
“廢物。”羅密歐大叔暗罵道,“不就是個骷髅怪,有什麼好怕的,我在遊戲裡殺過的骷髅比你們吃過的米還多。”
朱麗葉似乎确實沒有什麼惡意,她提着裙擺,盈盈一躍,“飄”到了屬于她的位置上。
舞台劇開演。
第一幕,是一場群舞戲。
朱麗葉的家族,羅密歐的家族,兩個世仇家族正在街頭鬥毆。
而沒有參加鬥毆的羅密歐本人,和他兩個朋友偷偷戴上假面,溜進了朱麗葉家族舉辦的晚宴上。
朱麗葉就在晚宴上,與她的命定愛人羅密歐一見鐘情。
這是一個家喻戶曉的開篇,沒看過原著或者舞台劇的玩家,也在準備期間裡,被科普得七七八八了,第一幕主打就是一個群像喧嚣,角色展示。
秃頭老闆陪同着飾演羅密歐的自信大叔和飾演朋友的另一個玩家,熟練地戴上面具,混入舞會,這一段有各自的唱詞,陳弦雨默默聽着,三個人中,老闆唱得最好,比他想象中還要給力。
而宴會群舞裡,小說家總算刮了眉毛剃了胡子,扮演着一個合格的詩人。
實習生扭着腰肢,跳舞很賣力。
維修工當個背景闆,正在掃地。
江屑翻着跟鬥,小醜雜耍。
保潔阿姨在朱麗葉的閨房裡,默默地伺候小姐出門,默默地當個啞巴。
作為距離朱麗葉最近的玩家之一,保潔阿姨竟然出奇地冷靜,給朱麗葉穿戴配飾的動作,就和給垃圾桶套垃圾袋一樣利索。
另外兩個玩家就不冷靜了,劇烈的腐臭味和恐怖的骷髅外表,讓飾演朱麗葉母親和朱麗葉奶娘的玩家,差點把尿都吓到褲子裡。
救命啊,他們真的相信了主播啊,還以為朱麗葉是大美女啊,好不容易搶到的角色啊!
偏偏他們還要說台詞。
奶娘唠唠叨叨,台詞一大堆。
母親則是威嚴令色,告訴女兒今天帕裡斯伯爵已經求婚,要來晚宴找她。
朱麗葉在奶娘、母親、侍女的陪同下,飄飄然離開了閨房。
“我覺得演母親那個要遭。”櫃子說,“她有句台詞說錯了。”
“還行吧,整體沒錯,就是慌了點。”花瓶說,“不會一上來就苛求台詞的。”
櫃子催促:“那你可以下來了嗎?你要踩我到什麼時……”
“噓!小心她們回頭。”
花瓶——或者說、站在櫃子頂上的花瓶——義正辭嚴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沒錯,為了呈現【一個脆弱的花瓶】,陳弦雨堅信花瓶的最佳擺放位置,應該在櫃子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