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開始·‘冬令營’
内心裡面有這事的關系,郁辰在大彼得羅夫大劇場的那場終演,根本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去看。
今天的演出是滿座的,從前排開始,到第三等席位的最後一排,座無空席。不過郁辰覺得,這裡面應該隻有他一個,沒有把心思放到演出上面去。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聽到的是耳邊響起來的掌聲,以及附近其他觀衆站起來歡呼的身影——演出已經結束,演員們甚至都出來謝幕了。
這麼好的演出,他都沒有好好去看。感覺糟蹋了别人努力的郁辰,既下午之後的糟糕心情,又再沉重了一點。
歡盛的緻謝,到人去樓空,也就幾刻鐘的時間。
當身邊的觀衆都已經離場的時候,郁辰依舊坐在自己位于C排的座位上面,垂着頭,試圖緩慢的來緩解這糟糕的情緒。
直到遠處的舞台傳來腳步聲,一步又一步的開始放大,最後聲音響起在他的耳邊之後停下。
有人來了。
低着頭的郁辰無奈扯了扯嘴角,擡起頭去打算道歉,“抱歉我知道演出已經結束了,我馬上離開……”
話音剛剛說完是他擡起頭的瞬間,然後因為看到了熟悉的人而停下。
身上還穿着巴西裡奧演出服的銀發青年就站在郁辰身邊,表情是笑着的,“辰!我猜得沒有錯你果然還在這裡!看到我今天的舞步了嗎!我今天跳得格外高哦!”
準備了好久的工作終于完成,接下來佐切卡可以有一段休息時間,直到下一個演出季。
郁辰閉上了眼睛,嘗試的去回想今天看到的《唐吉诃德》,想要抓取一些畫面來和佐切卡聊天。
然而很遺憾,他今天真的完全沒有去将注意力放在這上面,是一個畫面都沒有導出來。
長歎一口氣,青年選擇道歉,“對不起,我今天的演出沒有仔細去看。”
佐切卡聽到了之後将笑容收起來了,依舊在看着郁辰,表情認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能夠告訴我一起想解決辦法嗎?”
“……啊?”
在心裡做好準備,要再承受多一個指責或者冷眼的郁辰迷茫了一下,那雙黑色的眼睛睜大,落在了銀發青年的臉上。
因為一人是坐着,一人是站着,所以郁辰看過去的視角是仰視的,讓佐切卡覺得這表情非常可愛。
但現在不是關注可愛不可愛的時候,他将話再說了一遍,然後等待郁辰的回複。
沉默了許久,郁辰才終于開口。
“我惹師弟生氣了,我瞞着他沒有說要轉俱樂部,留在莫斯科訓練的事情。”
佐切卡直接蹲了下來,與郁辰視線平齊。
“那辰确實需要道歉。”佐切卡并沒有因為不是人口中的‘師弟’,而盲目直接的站在了郁辰那邊。他用自身的立場想象了一下,覺得道歉是需要的。
郁辰輕輕搖了兩下頭。
“來不及了,他們要坐今天晚上的飛機回國。”
而等郁辰明天回去的,并不是位于首都的青訓基地,而是他出生的南方城鎮。
等再見面,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今晚的回國機票?”佐切卡聽後皺起眉,從演出服的内襯口袋翻出手機點了點,“是今晚原計劃十一點五十五分,飛往北京的航班對嗎?”
“嗯。”郁辰知道這個信息,因為他明天的機票,也是從這個航班改簽的。
聽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佐切卡露出輕松的笑容。他将手機轉過來屏幕對準郁辰,“一個對辰的好消息——這個航班因為前一程晚到的原因,目前延誤兩個半小時。”
“!”郁辰猛地擡起頭,吃驚的看向佐切卡。
身穿紅白色演出服的舞者,帶着笑容将手機放下,伸出另一隻手到郁辰的面前來,邀請道,“怎麼樣,現在跟我一起出發,去謝爾梅捷沃機場一趟呢?”
這個表情與動作,就像一個半小時前,那位邀請琪蒂一同去私奔的巴西裡奧一樣。
郁辰聽着這個提議,看着面前銀發青年,也同樣像一個半小時前那位《唐吉诃德》的女主角演員那樣,将手搭在了對方的掌心之上。
“好。”
一場巴西裡奧提出的‘私奔’,就其展開。其目的地是——謝爾梅捷沃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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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虧莫斯科初春的夜晚有些冷,佐切卡可以借助長外套來遮蓋住自己的演出服。
直接将面對結束采訪的工作扔給經紀人,銀發青年握住郁辰的手,就将他帶過去了停車場自己的車位處。
郁辰坐上副駕駛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就這樣坐進一個隻見過幾次面的人的車裡。
系上安全帶之後,他側頭看了熟練發動汽車的男人。
如果這是個壞人,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被賣掉了。
好在,這位23歲的芭蕾舞演員并不是壞人。他在四十分鐘之後成功将身旁的新朋友,送到了謝爾梅捷沃機場的出發大廳。
“跟我來。”
将車挺好之後的佐切卡下車,繞道另一邊那把車門打開,拉起郁辰的手腕就跑,“我查到他們出發的登機口,可以先去離那最近的安檢口。”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境内的航班大部分都已經完成,剩餘的遊客都是出境目的的,所以來往的人員并不是很多。
兩人在其中一個安檢口停下之後,郁辰就掏出手機。
連着打了兩次語音都沒有接通,終于在第三次的時候,單振博接通了。
“喂,我快要上飛機了。”
十四歲的少年剛進入變聲期,用沙啞的聲音對電話說道。也許是情緒不高,振博的聲音顯得很低。
“我知道今天回國的航班延誤到一點了,你出來安檢口一下。”郁辰直接揭穿了單振博的借口,用着非常平淡的語氣。
“……”
那邊沉默了一會,青春期的男孩才嘴硬的拒絕,“不要,我在生氣,而且梁老頭肯定不給我亂逛。”
“但是,我專門過來了,現在就在離登機口最近的安檢口。”
“…………等下!”
單振博再次沉默了好一會,才對着電話裡頭的郁沉‘惡狠狠’的應了一聲。然後郁辰隐約的聽到對方跟梁教練喊了一句‘梁老頭,我去廁所!’後,傳來腳步聲。
青年将手機挂斷,放回口袋裡面,站直看着安檢旁邊的出口,等待師弟的出現。
單振博是跑着出來的,十四歲的少年身上還穿着長羽絨服,顯得身形很蓬松,那跑過來的姿勢從遠到近像是一個球在滾過來。
郁辰安靜的看着振博的裝扮。
“是梁老頭!”振博也發現了師兄的視線,他沒好氣的吐槽了一聲,“就下午出宿舍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噴嚏,我就強制穿上這件羽絨,要回到北京才能夠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