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沅冉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那個在錄制期間震動過一次的手機,不意外地,看到的未接來電來自“黎星嘉”。
他不禁微笑了一下。
上次打電話來是什麼時候?半個月前?或許還要更久……黎星嘉好像已經沒有給他打電話的習慣了。
想到這裡,他唇邊的笑慢慢凝固了,原本要将手機收回口袋的動作停住,左右看看,四下沒有攝像機,便按下了回撥鍵。
“嘟——”
“嘟——”
沒有人接電話。
段沅冉那張陰柔美麗的面孔,面對鏡頭時總是習慣性地帶着一絲拘謹和羞澀,這令粉絲始終對他保有素人濾鏡,覺得他那份溫吞、不夠主動的性子是需要被人保護的天真,而不會對他要求更多。
即使在前輩的節目上不會說話、不會争取鏡頭也沒事,那是前輩的節目,自然會給他一些足夠讨巧的露臉機會,譬如有年輕偶像人設是善于媚粉、在鏡頭前表現時,前輩會cue他也撒個嬌,兩個人比試比試。
他不需要做什麼,因為總會有人替他做好。而對于粉絲來說,自擔被溺愛呵護、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人喜歡,本身就是一個非常讨喜的人設。
隻是,此刻,那雙平常總是卧蠶深深的笑眼裡,平白多了一分陰霾。
一分而已,卻把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給改變了。
段沅冉握住手機,稍等了會,又打了一個過去,這次将手機貼在耳邊,完整地聽着那中斷為忙音的通話。
忙音——
黎星嘉把他的電話挂了。
是在忙吧,在忙什麼呢?段沅冉想。哦,或許在複習,他不是很愛學習麼。
沒事的,等他有空,看到未接來電就會打回來的。段沅冉垂下眼,重新把手機揣回口袋裡,邁步去了洗手間,對着鏡子,他重新整理了一下儀容。
有兩個錄制同期節目的藝人邊說笑邊進來,他心中立時微微緊張,打開水龍頭,裝作低頭洗手沒有看見。
但别人可不會裝看不見他。
“哎,小段,剛還聊到你呢。”
“前輩……”段沅冉忙像剛注意到他們一樣,轉頭向二人疑惑笑笑,“聊到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不是熱搜第一是你們公司又有練習生分化了嗎,你不知道?你先一休息就立刻出去了,還以為你也是急着吃瓜呢。”
“啊?”段沅冉愣住一會,才不可思議道,“我們公司?分化?”
“對啊,剛跟夏哥聊呢,夏哥看了你們公司群,說那個練習生就是你們組合的。”
我們組合的,分化。
段沅冉立時想到黎星嘉的電話,他臉色一白,難道?
各種古怪的感覺就像耳朵被逐漸上升的水流堵住,漸漸聽不清。他想伸手去拿手機,想立刻再打電話回去,想馬上訂一張回南城的機票,但是……
“抱歉……”他艱難地開口,正要當着前輩的面不禮貌地、急不可遏地去看手機,卻被接下來的一句話拯救了。
“……叫什麼,林淺是吧?”
堵住耳朵的水流呼啦啦退去,他又能聽清了。
“小段,你那是什麼表情?”前輩也疑惑了,揮手在他面前搖了搖,“是錄時間太長悶壞了?”
——這話要是換做對其他任何一個參與錄制的藝人來說,可能都是羞辱。錄制節目,正是要争取機會表現的時間,怎麼能說“悶壞了”?
但對段沅冉,那就是一句正常的關心。誰叫人家命好、連表現不好都是人設,粉絲都喜歡得緊呢。
他們這些沒那種命,隻能靠賣藝混到中年的,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沒事。”段沅冉回過神來,“嗯,林淺,林淺是我們團的。他分化了?哇……”
“恭喜你啊,你們團這下是注定大火了。”前輩又客套了兩句,便進去裡間放水,留段沅冉一人怔怔看着鏡子。
不知在想些什麼。
***
林淺休息了十天才在公司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