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樓下蜜辛搞活動買一送一,分你杯粉椰奶茶。”
“歪?又熬通宵了?”
宋尹樹提着紙袋子在柳桃枝面前晃了晃,沒能得到什麼活體反應。
她人靠在椅子上,抱着雙肩背包,一副靈魂離家出走的樣子。
作為師兄兼職場前輩有點擔心她,不知道她又碰上了什麼幺蛾子。可手頭工作催得又緊,他将奶茶塞進她手裡,就走向了工位。
舒适的溫度傳至掌心,柳桃枝觸發條件反射,機械地舉起杯子,下一秒就被奪走。
“跑死個人,渴死我了!”
陳泠泠一身職場精英裝,從外頭趕來都能保持妝容靓麗精緻。她風風火火地把包往桌子上一甩,就着吸管猛灌了口,“又喝這麼甜。再這麼喝下去,你又要胖了。”
奶茶被嫌棄得重新塞回手裡,柳桃枝依舊沒什麼反應。
“嘿,兄弟,回神。”陳泠泠沒客氣,掐了把她的臉,别的不說,手感挺好。
柳桃枝一把拍開她的狗爪,“别吵,我在思考。而且我那不是胖,是過勞。”
“原來你聽得到啊。劇本不都交上去了嘛,還思考,一會中午去燒烤怎麼樣。”
“……”
她是真的在思考,差點被這女人帶跑。
雙肩包裡裝着結婚證,她從一開始的恍惚到現在感覺比狗都無助。
老天給她關上了門,又給她焊死了窗,人生大概率就要這麼完蛋了。
從天而降的不一定是救世主,也可能是惡魔。
雖然就算謝假池不出現,按照原定軌迹也快要完蛋了。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她?
柳桃枝轉頭遞給陳泠泠一個很認真準備說大事的眼神。
後者接受到信号,搓搓手,挪了椅子過來與她并膝而坐。
幾秒後就見好閨蜜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了天方夜譚的一句,“我就告訴你一個人,其實我的八字相宜對象是謝西池。”
陳泠泠心裡狠狠咯噔了下。
完犢子,這孩子真被領導逼瘋球了。
怕被瘋病傳染,陳冷冷把椅子轉回原位,“這夢做得有點大,我們還是說說能實現的,比如你準備幹到三十歲就退休這件事。”
柳桃枝炸毛:“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沒有。”
“你那賺大錢包養一屋子小白臉的夢也好不到哪裡去。”
“謝謝你提醒我,幹活又有動力了呢。”
陳泠泠細腰一扭結束話題。打開文檔,戴上眼睛,誰也不愛,直接投入新一天當牛馬的日常中。
傾訴失敗,柳桃枝也不糾結,本來就和謝假池約定好了協議結婚的事不能告訴别人。
她跟做賊一樣,眼神左右一掃,沒人看這邊就把手伸進包裡,摸了摸有點厚的結婚證,售價八塊八,用料還挺紮實。
木已成舟,對方不友善嘴巴也很壞,又能怎麼辦呢。
忍呗。
她能在這家電影公司混到現在,靠得不是才華與背景,就是能忍。
也懷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夢想:她寫的劇本有朝一日能被領導選中,哪怕就拍個網劇也好啊。
紅色證件揣在身上,就跟偷藏了個炸藥包似的,這一天的班味都不純正了。
柳桃枝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開會走神被上司老李頭抓住了小辮子。
出了會議室就被他抓到辦公室,訓人的話一句接一句,比他親自寫劇本要流暢多了。
“一天天的想什麼呢,工作量不飽和是吧?”
“也不知道王組長是看上你什麼了,老跟人提你的劇本。”
“交上來的東西自己看過了嗎?寫得什麼東西,這麼俗的玩意也好意思發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他今天怨氣特别大,聲音響得外面的同事都側目望來。
她寫的那些玩意,當然看過,挺好的啊。
精悍短小的土劇怎麼了,看不起是吧,王組長先前還拿着劇本在早會上誇她有想法呢。
柳桃枝也想寫有深度有内涵的曠世神作啊,參賽者不拿獎是因為他們不想嗎?
還不是為了适應市場需求與各位領導的口味。
又要新奇穿越,又要愛情,還不能忘了反轉打臉,最好加入當下最火的年代元素。
炒冷飯大雜燴就隻有重生單元劇了啊。
“又想什麼呢?”老李頭看她視線都飄到窗外,暴躁程度翻了翻,拿筆尖戳在她的劇本上,“今天寫完接下來的兩幕戲,多晚都要交。”
柳桃枝弱弱地“哦”了聲,一頭紮進寫文的苦海。
再次擡頭起來,星星都躲進了雲朵裡。
指針指向了九點二十分。
一整天過去,也沒收到謝假池的信息,明明約好今天會搬進來。
柳桃枝收拾完背包下樓,心裡還在诽謗着,那個人就長了一張會鴿人還毫無負擔的臉。
還好謝西池沒讓她懸着的心徹底停擺。
離家還隔着一條街,就能看到有人懶洋洋地坐在拉杆箱上。
寬肩窄腰,輪廓優越,就真的很好認。
柳桃枝走近,瞧見他穿着件夜空藍衛衣,配着條深色高腰褲,手腕處的鍊子閃爍着金屬的微光。神情散淡,一些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幾米開外的箱子上。
烏漆嘛黑的一個金屬箱子,半個人高,不知道裡頭裝着什麼。
推着還挺沉。
柳桃枝順手将箱子移到他面前,“都到門口了,怎麼不打電話給我?等很久了嗎?”
這一瞬間他的瞳孔恢複了焦距,謝西池冷了眉目,“撒手,别動我東西。”
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輕飄飄的帶着漫不經心的味道,很吸引人。
可為什麼這種音色要出現在謝假池的嘴巴裡,凍人得要死,嫌棄之情都滿滿溢出來了。
暴殄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