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原來您也在家呀!”夏茉驚喜,一雙眼睛漾出笑意,腳步歡快地朝宋喻走去。
“今天剛好有空,想着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補補身體。”宋喻邊說邊把餐盤放上桌,又走回廚房拿了碗筷出來。
“那我可要多吃點,不能辜負了您的心意!”夏茉笑盈盈地拉開桌椅坐下,視線掃過餐桌正中央的米黃色湯鍋,突然有些好奇,“宋姨,您今天是不是煲的玉米排骨湯?”
宋喻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樓道就聞到了!”夏茉笑着,唇角扯開的弧度更大了,兩顆小梨渦也陷的更深了,百分百的人比聲甜。
“你呀,鼻子可真靈!”宋喻笑呵呵地把碗筷擺好,掀開湯鍋的蓋子,幫夏茉盛了一碗堆滿排骨的湯,放到她面前,“來,快嘗嘗。”
“謝謝宋姨!”夏茉甜甜道謝,迫不及待地拿起湯勺,舀了一勺表面浮着蔥花的清湯,遞到嘴邊吹了吹,輕輕抿了一小口。
肉香和玉米的清甜交融,在口腔中流動,香味兒一瞬直沖天靈蓋。
夏茉頗為滿足,把湯勺裡剩下的湯汁喝了個精光,還不忘贊歎起宋喻的手藝:“宋姨!您這手藝比我爸爸的還要好!”
比她爸爸還好?
誰不知道,夏青松是五星飯店出身,做了十幾年的菜,現在自己開了家飯店,在這一片兒十分出名,前不久還上了電視節目的美食欄目。
聽到這種話,宋喻是不信的。
但她還是被夏茉哄的眉開眼笑,忍不住樂出聲:“你這孩子,嘴巴真是抹了蜜,甜死個人!也不知道是随了誰!”
夏茉望着宋喻,眼睛彎成月牙:“宋姨,我這是實話實說!”
大家都說女兒是父母貼心的小棉襖,最能提供情緒價值,可惜宋喻偏生了個兒子,平日裡壓根體會不到這種幸福。
看着夏茉甜美可愛的模樣,宋喻在心裡悄悄惋惜,轉而收回神,對着卧室的方向催促起來:“池頌,快出來吃飯,茉茉已經來了!”
話音稍落,緊閉的房門内,響起了少年不急不緩的應答聲:“來了。”
池頌的聲線要比同齡男生硬朗低沉,語調時常過于平靜,總是帶着點兒頹意和冷感。
夏茉下意識回頭,朝他房間看去。
老舊的木門“吱呀”響了聲,被人扯開一道縫隙。
少年緩緩而出,上身套着一件純黑色的圓領T恤,寬大休閑的款式,完美襯出他平直寬闊的肩膀線條。下身是一條藏藍色的牛仔短褲,褲腿下的小腿肌肉緊實分明,看得出常年鍛煉的痕迹。
和往常一樣,他的脖頸裡戴着那條用黑繩穿起來的飛機吊墜。吊墜是木雕的,池頌爺爺去世前親手刻的,夏茉六歲那年第一次見他時,就看他戴在身上。這麼多年過去,他除了洗澡,就從未讓它離過身。
大概是剛睡醒,又或是通宵打了遊戲,池頌一臉倦意,薄薄的眼皮微垂着,懶洋洋地抓了一把頭頂淩亂的發,反手帶上身後的門,踩着拖鞋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姿态一如既往的散漫。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池頌生了一張極其漂亮的好皮囊。
劍眉星目,鼻背挺直,薄唇紅潤。
夏茉學畫畫多年,在生活中見過許多男女老少,卻也隻有池頌一個人,三庭五眼擁有最完美的黃金比例。
眼睛微眯,她打量起這張輪廓分明、皮肉緊實,看過無數回卻依舊不覺得膩的臉,完全沒有注意到池頌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直到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她的頭頂,松松散散地胡亂揉了一把。力道并不重,但卻把她萬年不變的齊劉海給揉亂了。
“池頌!!”夏茉後知後覺地大叫,巴掌大的鵝蛋臉滿是怒色,“你幹嘛摸我的頭!”
“小狗腦袋不就是給人摸的?”池頌睨她一眼,輕挑了下眉梢,拽開餐椅挨着她坐下,大喇喇地敞着腿,吊兒郎當的,沒個正行。
“你才小狗!”夏茉晃晃腦袋,用手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努力将它們複原。
趁着這個空隙,池頌随手把她喝了兩口的那碗湯端到自己面前,拿起湯勺,埋頭喝了一口。
瞥見這一幕,夏茉火氣更大了:“這是我的湯!”
池頌慢條斯理地攪動湯勺,開口卻是分毫不讓:“這是我的碗。”
這個理由,讓人很難反駁。夏茉說不過他,一雙杏眼瞪着人,模樣像極了炸毛的小貓。
看着兩個孩子吵吵鬧鬧,一旁的宋喻一臉慈愛模樣。不過,她還是出聲提醒了句:“池頌,别欺負茉茉。”
夏茉連忙附和:“聽見沒?宋姨讓你别欺負我!”
池頌沒理會夏茉,反而擡目看向宋喻:“媽,時間不早了,你不回研究院嗎?”
宋喻愣怔,瞥了眼挂在客廳沙發上的鐘表,眉頭皺了下,匆忙摘掉身上的圍裙:“我得走了,你們兩個小家夥慢慢吃,多吃點哦。”
夏茉看向火急火燎往門口走去的宋喻:“宋姨,您不吃一點再走嗎?”
宋喻在玄關處換鞋:“我已經吃過了。”
夏茉抿唇想了會兒:“那我一會兒和池頌吃完了幫您洗碗!”
宋喻搖搖頭:“不用,你們放着就好。”
她直起身,拎起手提包,打開門鎖:“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夏茉點頭,喊了聲宋姨再見。
宋喻擺擺手,推門出去。
大門被關上,池家突然變得極其安靜。
不知不覺,池頌面前的那碗湯已經被他喝了一半。
夏茉瞥了眼,沒好氣地輕嘁了聲,伸手拿過一旁的空碗,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排骨湯。
和那碗不同,她這次特意避開排骨,隻舀了清湯和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玉米段。
她其實不愛吃肉,但耐不住長輩們總是唠叨,說她太瘦,現在青春期必須要營養均衡才能發育好,所以每次有大人在,她都會乖乖多吃幾口。
不過現在隻有她和池頌,倒是不用裝了。
夏茉用湯勺打撈碗中的玉米,奈何左手實在不給力,好不容易舀起來,還沒送到嘴邊,就又滑進湯底。
這樣反複幾次,夏茉有些生氣了。
“池頌……”她扁嘴,用胳膊碰碰身邊的少年,同他求救。
夏茉聲音清甜,像是盛夏裡脆生的西瓜,涼爽沁人。此刻又帶着點兒撒嬌的意味,聽的人心裡發軟。
池頌偏過頭看她,一眼就懂了她要做什麼。
他拿起旁邊的一雙沒用過的筷子,夾起她沉在碗底的那塊玉米,穩穩當當地擱在她的湯勺中。
夏茉彎唇一笑:“還是你懂我!”
話落,她埋頭咬了一口挂滿湯汁的玉米粒。隻是稍稍有些燙,五官沒忍住緊皺了下,連忙張開嘴巴用手往裡扇風,這才勉強咽了下去。
還是晾一會兒再吃吧。
心想着,她側目看向池頌,開始同他閑聊:“你又和甯遠洋熬夜打遊戲了?”
池頌伸長胳膊夾了塊拔絲土豆條,淡淡掃她一眼:“沒,從你家回來就睡了。”
夏茉盯着他眼下的烏青:“那你怎麼黑眼圈這麼重?”
池頌咬了口土豆,覺得甜的糊嗓子,眉心蹙了下,将剩下的擱置在盤子裡:“你管我。”
夏茉冷嘁:“誰管你。”
隻是話落,她又想到昨天晚上,他們一起看的那場電影,有些恍然大悟了:“你不會是……”
池頌撩起眼皮看她。
夏茉眼睛遽然瞪大:“看了電影之後晚上做春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