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與浮雪在院中傷懷時,那丁夫人壯着膽子走出房間。
她提着個燈籠,因方才挨了頓針紮,又受了驚吓,走路十分不穩當,也不敢擺架子叫丫鬟。人晃悠,燈籠也跟着晃。
雲輕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轉過身看她。
江白榆和程歲晏也跟了出來。
不遠處的房間裡探頭探腦的有好多下人在偷看。
丁夫人小心翼翼地朝雲輕福了福身體,哽咽着說道:“今夜多謝幾位道長出手相助,老身這條命是你們給的。”說着禁不住擡手擦了擦眼淚。
她白着一張臉瑟瑟發抖的樣子倒也有幾分可憐,若非雲輕在夢中領教過她的兇狠,隻怕真的會心軟。
丁夫人說:“俗話說,一事不煩二主,還請幾位道長相助,不拘用什麼方法,将那妖物盡快除去,我範家必有重謝。”
雲輕剛要答話,筠娘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哭求道:
“仙姑,仙子,菩薩!小樓不是壞孩子,求求你放過她!都怪我,是我自作主張把她帶回家的,你要抓就抓我吧,放過小樓,她還是個孩子!”
程歲晏默默說道:“誰家孩子能把一座宅子瞬間夷為平地……”
他說的這話好像給丁夫人壯了膽,讓她以為有人給她撐腰,于是一下子直起腰闆,狠狠說道:
“今天我差點死在你手上,你還有臉求情?等二郎回來就讓他休了你!”一邊罵,一邊擡手要扇筠娘的臉。
浮雪實在看不過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微含愠怒道:“好好的說着話,本仙姑最讨厭動手動腳,你再鬧我可要念咒了!”
丁夫人于是讪讪地縮回手,求助地看向雲輕:“那……仙姑,那個妖怪,你看能不能除掉?”
雲輕背着手,端着個架子答道:“倒也不是不行。”
“啊,多謝仙姑,多謝仙姑!”
“先别謝,我話還沒說完。”雲輕微微昂着頭,一副驕傲的樣子,“我辦事的要價可是很高的。”
丁夫人沒料到這位修行之人竟然如此直接,愣了一下問道:“那,多少錢?”
雲輕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一萬兩。”
浮雪悄悄給雲輕比了個大拇指:師姐,這也太黑了,幹得漂亮。
丁夫人被這個數字震驚到,心裡禁不住埋怨這些出家人怎麼一個比一個貪财。
雲輕見她猶豫,搖頭道:“不答應就算了,就讓這小娃娃在你家住着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小孩嘛。”
“我答應,我答應!一萬兩就一萬兩。隻是我一時半刻湊不到那麼多錢……”
“好說,你先寫個欠條。自然,我是不怕你賴賬的。”
丁夫人吓得抖了一下,尴尬地笑道:“不敢不敢……”
筠娘見事情已成定局,隻覺萬念俱灰,忽地站起身,悲憤說道:“仙姑,你若不放過小樓,我就,我就……我就死給你看!”
雲輕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筠娘見她無動于衷,便一臉決然,猛地往院牆上撞去。
額頭即将觸碰到牆面時,她仿佛撞進了一展無形的被子裡,速度受阻,緊接着又被輕輕彈了回來,最終跌坐在地上。
雲輕走到她面前,安靜地看着她,說道:“從你出生到出嫁,你的爺爺努力了十五年,隻為給你一個底氣。
明月樓,明月樓,他多希望你活得像明月一樣,皎潔、明亮,而不是要看你自輕自賤,動不動就舍棄自己的身體、尊嚴甚至性命。
人生在世,自然有許多的艱苦,倘若你真的隻是活得不耐煩了,那我尚且能理解你。可是現在,你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