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悶熱的氣息裡,一望無際的天空熱潮不斷翻滾,耳邊的輕風快吹不動樹葉。
昨晚下過一場暴雨,空氣中帶着濕潤厚重的水汽,皮膚像是粘了膠水般黏糊。
沈律穿着厚重的黑色古裝服,臉上汗水不斷“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青年的長相十分出挑,皮膚細膩如雪,一雙上挑的眼眸似含情脈脈,身上的古裝精緻繁瑣卻有些老氣與破舊,胸前染了血色。
他走過來時仿佛跨越了時間,千年前年輕的帝王從古走向今,身上的狼狽也擋不住傲人的氣勢。
沈律剛結束最後一場戲,從場景走出來助理便撐着傘連忙迎了上來,遞過小風扇對着他吹。
“沈哥辛苦了,去化妝室換掉這套衣服回保姆車,”助理一邊走一邊說,“空調提前開了,我們先回酒店。”
沈律點點頭,抽了幾張紙随意抹去了汗水,問道:“我這次能有幾天假?”
“呃……”助理司南頓了一下,面色有些為難。
沈律修長的手指解開外層大袖,疑惑看了過去:“怎麼了?”
對這位跟着他三年的助理司南,沈律多少還是了解對方的性子,比如像現在這樣支支吾吾,大概是他的假期沒了。
司南接過沈律脫下的外衣,歎了口氣道:“林哥說給你接了幾個廣告,有一場在明天早上,我們要坐今晚的飛機回去。”
沈律點頭:“知道了。”
五年前,高考結束的第一周因為無聊跑去橫店當群演,因為長相出衆不少導演會讓他上場,那段時間是他十八年裡賺過最多的錢。
在橫店混了一周後,第二周便有許多自稱星探的人找上門來,沈律千挑萬選選了現在這家公司。一方面裕和是圈内他能接觸到最好的娛樂公司,另一方面裕和給他的合同比其他找上門來的好很多。
五年來,他勤勤懇懇拍戲接代言,終于從十八線演員混到三線演員。唯一的痛苦莫過于他的死對頭是一線演員,連續兩年拿了最佳男主獎,而他次次陪跑。
黑粉每次黑他必拿這事嘲諷,這也成了他心中不可磨滅的疙瘩。
一年前經紀人就在問他是否續約,沈律給出的回答是他還沒考慮好。
随着時間流轉合同隻剩不到半年,這位經紀人大抵是看出他不想續約,給他接了不少來錢快的工作。
本以為拍完這個角色能讓他休息兩天,卻不想對方一秒都不願意浪費,擺明了要榨幹他。
沈律打算直接回化妝室,迎面撞上一位舉着手機的工作人員,“沈哥,恭喜殺青。”
沈律應了聲眼眸淡淡,聲線清冷:“拍視頻?”
工作人員讪讪道:“直播。”
沈律瞥了眼直播彈幕:
【我靠,這誰啊,這麼醜】
【前面的,這個好像是沈律,有一說一他果然是高p,他粉絲竟然吃的下這款】
【我說夠了,我都有點心疼沈律的粉絲了,這麼醜的都能吃下怎麼就覺得陸謹比不上他】
【這隻是沈律的妝造問題,我建議你們去他微博看看,還有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陸謹的粉,那味道都快溢出屏幕了,誰不知道你家蒸煮是資源咖,剛出道就搶了沈律的角色】
【什麼叫搶?當時又沒簽合同,再說那部劇播出後爆火,說明沈律根本就不配,不然怎麼我家蒸煮出道作火爆全網】
【别搞笑了,你家蒸煮也沒好到哪裡去,沈律也搶了陸謹的角色好嗎】
沈律垂下眼眸,面無表情朝工作人員點了點頭疾步離開。
回到共用的化妝室,青年兩三下把厚重的衣服脫了個精光,露出矯健的身軀,他并不瘦弱,隻是皮膚過于白皙容易讓人誤會。
白色的T恤從頭套下遮蓋住薄薄一層腹肌以及窄腰,黑色的西裝長褲下是一雙筆直的長腿。
沈律快速換完衣物便坐到鏡子前,拿着沾了卸妝水的卸妝棉将焊死在臉上的妝容重重擦掉。
他飾演的是一位從小被囚禁的皇子被奸臣輔佐上位,被囚禁多年心理與精神并不正常,又被聽信奸臣的話,他這位皇帝瘋的舉國皆知,當然結局也怎麼好。
這種反派角色有點名氣的不會去演,容易挨罵不說,以後的戲路也會變窄。
為了符合劇中人設,他的妝容與餓死鬼沒區别,所以剛才的彈幕有罵他的,未來播出後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罵他。
沈律心裡歎了口氣,手中動作不斷,一會就卸掉了妝容,白皙的皮膚卻透着微紅。
司南的聲音遠遠便傳了進來:“沈哥,我給你拿了冰的綠豆湯。”
一陣輕微的開門聲,沈律從鏡子裡看見司南一手一個綠豆湯,臉上的神情十分高興。
沈律擡起那雙冷眸,問道:“哪來的?”
這個劇組可是十分摳門,别說冰綠豆湯了,就連一瓶水都舍不得發。是他拍戲這兩個月得出的結論。
“隔壁《渡長風》劇組發的,”司南将綠豆湯遞給沈律,眼裡閃爍光輝,“請全劇組喝冰飲,沒想到買多了就發給我們劇組了。”
沈律接過插上吸管大口吸了下,冰涼緩解了熱的要中暑的他,内心滿足發出感歎,面色卻還要保持住他酷哥的形象。
青年嗓音淡淡的:“《渡長風》導演還挺好。”
“不是導演。”司南搖了搖頭,缺心眼道:“是男主陸謹老師。”
聞言,沈律平靜的面色頓時變了,嘴裡的綠豆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卡在嘴裡有些難受。
司南忽然湊近,打量一眼沈律,擔憂道:“哎?沈哥你對自己的臉好點,這麼個卸法臉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有時候真怕破皮被粉絲拍到,說他們虐待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