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隻聽得到窗外簌簌的風聲,還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偶爾夾雜着幾聲沉重均勻的呼吸聲。
晏塵一動不動地睜眼躺在床上,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現在的蟲族種類很多,一千年後基本上隻剩下了四個主要分支:刀螳、胡蜂、瑩蝶、千足。四個分支還有一些亞種】
【但是現在的……亂七八糟花裡胡哨,比如你現在就是森蘭維斯縛影蝶,那個死掉的歐文是刺刀螳螂,反正很多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數量稀少,比如你這個亞種目前就你一個】
晏塵有些疑惑,同一個蟲母是怎麼演化出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種類的?
“為什麼?”
【變異,和不同的基因融合,在卵内分化出不同的性别,隻有正常雌雄生下的後代才會在親蟲之間二選一,母蟲……不太一樣】
晏塵翻了個身,他看了眼和自己面對面蜷縮着的蘭斯洛特,閉上了眼。
【快點講】
【哦……關于同族相殘,雄蟲善用精神力攻擊治愈,尾勾攻擊,部分羽翅有鱗粉,劇毒,哦對,你有毒】
晏塵:“……”
系統完全沒注意到晏塵無語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說着。
【雌蟲善武力,精神力等級越高越穩定,暴動時間線拉的越長,羽翅堅硬無鱗粉,有骨翼,鋒利,為除機甲之外的主要武器】
【相應的,雄蟲屍體、血液增長精神力,雌蟲則對應體質】
晏塵驚呆了,這個設定看起來就是發展中的種族,通過優勝劣汰達到種族基因的穩定高峰并且一直維持下去。
“現在處于一個篩選的狀态嗎?”
蟲族的婚姻制度目前隻是社會公知,并無法律保護。
在一起隻是為了利益,就像他和蘭斯洛特。
即使精神力暴動,雌蟲們也不會選擇讓雄蟲進行安撫。
任由精神絲入精神海的後果無非兩種——治愈或者死。
沒有雌蟲會去賭,因此他們選擇屠殺。
那麼為了避免屠殺,雄蟲反過來殺死雌蟲,增強自己的體質。
這是個無解的命題。
晏塵翻身朝上,望着天花闆欲哭無淚:“你到底給我找了個怎麼樣的世界啊……”
就這還不如去甜寵文混一圈呢!
這個大公當的毫無意義,每一隻蟲都在期盼着他死去。
晏塵死了,他們瓜分他的封地财産,蠶食他的大腦身體,痛飲他的鮮血順便颠覆原本平和的社會。
晏塵感受到背後的冷汗濡濕了睡袍,他突然覺得原本面目可憎的末世是格外的美好。
他已經不奢求回到正常世界了,如今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你……”
就在晏塵睜着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神遊天際的時候,蘭斯洛特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有昨晚上的記憶,也看到了晏塵頸側的牙印和血點,因而有些不太好意思。
晏塵轉過腦袋,身子沒動,聲音活像半夜鬧鬼般幽然:“我很好。”
蘭斯洛特:“……”
看起來像是被吸幹了精氣。
晏塵眨了眨眼睛,試圖濕潤一下幹澀的眼球。
“你昨晚想跟我說什麼?”
蘭斯洛特愣住,他還是不習慣這隻雄蟲直白的語氣和清奇的腦回路。
就像他其實一直不理解怎麼有蟲見到别蟲在他家門口殺蟲,不僅不震驚,反而還邀請對方回家換衣服順便求婚的?
但是面對晏塵的詢問,他第一次有些說不出話,即使這句話在他的腦海裡演練了無數遍——從他拿回那份結婚申請開始。
“我……”我們離婚吧。
“算了,再睡會吧,對了,昨天你想要的東西,在你手腕上。”晏塵有些困了,他一晚上沒睡,此刻隻感覺大腦充血,時刻都能倒下去。
他迷迷糊糊間揉了揉蘭斯洛特的銀發,有些口齒不清:“你自己研究去吧,城堡裡有實驗室……我醒了再說。”
【系統,盯着他】
【好】
說罷,他翻了個身,睡着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在末世哄小孩哄久了,腦子一糊塗就順手了。
蘭斯洛特有些迷茫,他将手放在腦袋上,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将手放下來時,看見了腕間的藤蔓手環。
第一次被送禮物,他的内心有點小雀躍。
那就暫時留着他的命吧。
蘭斯洛特摸着那根藤蔓,臉上挂着笑,不像之前那種不達眼底的笑,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悅。
特别是在他發現藤蔓會主動蹭蹭他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歡快達到了極點。
剛剛聽說這裡有實驗室,他決定先去那個實驗室裡參觀一下。
伴随着晏塵沉穩均勻的呼吸聲,蘭斯洛特走出了房門。
他獨自在城堡裡溜達了半個小時,在地下室裡發現了一個超大的儀器儲備所,裡面儲存的儀器甚至比他的私人實驗室要好。
“咔嚓——”
蘭斯洛特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砰——”
門重重關上,一縷銀白色的發絲落地。
地上一根銀白色的發絲被撿起,晏塵将它放在手心看了看,随機歎了口氣。
他剛剛睡醒,手上拿着掃帚就開始打掃衛生。
地上有碎玻璃、閃光彈的殼子、血迹,還有黑色的銀色的頭發絲。
等他終于把房間處理好了,時間已經來到十二點。
晏塵決定先去通知一聲管家,讓他找人來修理一下這間卧室。
而他則要去找蘭斯洛特,繼續早上沒能進行的談話。
晏塵順着樓梯下樓,身後的尾勾下垂,尖端翹起,一搖一晃地,看起來心情很好。
“奎克,去找裝修工,把我的卧室裝修一下,昨夜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