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端起桌面上精緻的茶盞,喝了一口,面色冰冷。
“怎麼?我的家我還不能回來了?”
他将茶盞放下,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老鉑爾曼。
“我可不是我雌父,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你殺不死我的。”
老鉑爾曼滿臉驚恐他說不出話,誠然如蘭斯洛特所說,他根本沒有能力殺死蘭斯洛特。
曾經他做過的事情最終還是報應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隻恨當時沒能連你一起殺掉。”老鉑爾曼捂着心口,一字一句地說道,眸中似有淚光閃過。
他如今已經二百八十九歲,蘭斯洛特的雌父也不過是他漫長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個而已。
曾經得靠着他求生的孩子如今卻長成了可以威脅他的尖刀,在欣慰之餘,他的内心卻是無比的疼痛。
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個瘋子。
但是他又突然覺得不用害怕,因為這個孩子,和他的雌父不一樣,和他更不一樣,蘭斯洛特會有更好的未來。
“我娶他就是為了吃掉他,在他之前有無數個和他一樣的可憐雌蟲,可那又怎樣。”
老鉑爾曼站起來,一隻手指着端坐在沙發上的蘭斯洛特,面目猙獰。
他的話語間沒有絲毫悔意,面上也無悔改之色,蘭斯洛特看着他平靜的面容,暴虐心頓起,想要撕破這平靜的表象。
“我活了二百八十九年,見證了蟲族從混亂到逐漸秩序,我們利益交換,我給他精神安撫,他把生命交給我,很公平不是嗎?”
蘭斯洛特拳頭握緊,他知道這是他的好父親在刺激他,越是生氣越要沉得住氣。
“雌蟲對你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蘭斯洛特還是沒忍住問出這個問題,壓抑在他心尖将近三十年的問題。
老鉑爾曼聽到這句話一愣,而後是一陣爆笑,他的面容愈發陌生了。
他指着蘭斯洛特,滿臉的嘲諷:“你不知道嗎?大家都是材料而已,生産的材料,升級的材料。”
蘭斯洛特低下頭,什麼都沒說。
他的雌父,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天真的雌蟲了。
老鉑爾曼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不會相信你雌父所謂的‘愛’吧?”
“老實說,我連他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都忘記了。”
“但是他那卑微求愛的畫面卻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忘記,也許他也确實想要我記住他這樣的‘愛’。”
蘭斯洛特和他對視,努力做到不生氣、不煩躁,但是他眼底暴虐的情緒卻像火焰般迅速蔓延。
“是你不配。”
他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而老鉑爾曼聽到卻覺得十分好笑。
“我是最早一代擁有封地的雄蟲,母蟲換了,我仍舊屹立不倒,你覺得這僅僅是靠愛維系的嗎?”
“我不配,還有誰配?”
蘭斯洛特覺得自己的思想和他的雄父隔着萬千溝壑,根本無法逾越。
“追求實力不可恥,你卻選擇了最令蟲不齒的一種。”
蘭斯洛特不願再多說些什麼,他起身想離開這個地方,想得到的答案終究還是得到了不是嗎?
雖然答案如此令人痛心。
“等等,有人找你的雄主,找到我頭上來了,你把人帶回去。”
老鉑爾曼迅速恢複老紳士的模樣,仿佛之前發瘋的蟲不是他一樣。
他拍了拍手,上來一隻蟲,和晏塵一樣的黑發黑眸,剪着碎發。
那隻雄蟲看了眼蘭斯洛特,和他打了聲招呼就站到了他身邊:“麻煩了。”
蘭斯洛特沒有拒絕,而是點點頭,他隻負責把人帶回去,時好時壞就得看晏塵的了。
但是思考了一下,他還是覺得貿然帶回去不太妥當,最終還是決定給晏塵去了條消息——【有蟲找,給你帶回去,晚上你見一面?】
發完消息他就準備帶着雄蟲離開,卻被老鉑爾曼叫住。
他站在陰影裡,面色晦暗,同蘭斯洛特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透露出幽暗的光。
“蘭斯,我親愛的孩子,你以為你的雄主,會是例外嗎?”
蘭斯洛特心漏了一個節拍,但他鎮定轉身,直視老鉑爾曼的藍眼睛:“我視我的眼睛為恥辱,我和雌父不一樣。”
他低下頭:“晏塵和你也不一樣。”
話音未落,他大踏步走出了這座禁锢了他将近二十年的莊園。
“你還好嗎?”黑發雄蟲看着蘭斯洛特發白的神色,有些擔心他。
畢竟是未來雇主的雌君,他可不能死在自己身邊,太傷錢……呸,感情了。
“沒事,回去吧。”蘭斯洛特沒看他,随意應付了一句就上了飛行器準備回維什亞-α,也就是晏塵的家,他的……家。
很難想象,一個星期不到,蘭斯洛特已經将城堡當場第二個家了,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在城堡裡的放松和舒适。
晏塵靠着欄杆,心裡也想着城堡,準确來說是想着城堡裡的床。
今天的競技質量比上一次差了好多,在他眼裡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哈——”
他打了個哈欠,看着眼前無聊的“菜雞互啄”,瞬間覺得還是回家睡覺比較香。
就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餘光突然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議會上那個打架的黑發褐眸的雌蟲。
【系統,眼熟嗎?】
系統翻着白眼打開監視屏,一眼就看到了那隻雌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