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錯誤一輩子也隻能犯一次,他自覺是個聰明的雌蟲。
“冕下,我們回去吧。”
布魯克站起身,鄭重地向晏塵行了個怪異的禮儀,這是他從大街上的下水道裡偷窺電子大屏幕的時候學到的禮儀。
那是對敬重的蟲族行的最高禮儀。
晏塵抿着唇,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受了這個禮,在這一刻,晏塵·克裡斯汀和布魯克是平等的。
他上前一步,沒有蹲下,而是向他回了個謝禮,右手置于胸前,優雅至極。
“那麼,小閣下跟我走吧。”
布魯克憋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無聲勝有聲,他點了點頭,任由眼淚在臉上肆虐,他跟在晏塵的身後,走向他的未來。
“回來了?”蘭斯洛特還在觀察着浴缸裡的變化,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頭都沒擡,隻是日常問候了一句。
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習慣了。
“嗯。”
晏塵脫下風衣,将它扔到浴室門口的桶裡,衣服上全是沙子和灰塵,被蘭斯洛特看到了又得挨罵。
“布魯克,二樓去洗澡,衣服就穿我下午給你買的。”
他朝着撒丫子跑向蘭斯洛特的布魯克喊道,成功将他制止在半路。
他沒回頭,隻是看樣子有些沮喪,一步步上了二樓。
“怎麼一回來就着急洗澡?”
蘭斯洛特手上比對着數據,一邊問晏塵。
晏塵将上衣脫下露出精壯的胸膛。
啧,沒蟲在意。
晏塵咬咬牙,盯着蘭斯洛特,片刻後笑了出來:“我帶他去玩沙子了。”
蘭斯洛特果然擡起頭來,眼睛裡寫滿了“你沒事吧”、“你幾歲了”和“我真是服了”,他閉上眼睛咽了口口水:“你帶他去玩什麼沙子?”
“那些蟲崽死了三個,剩下的生死不明,或許還活着,或許被抓走了,或許死在了其他地方,比如鬧市的街頭。”
“我帶他将他們埋葬了,但是你知道的,亞尼洛城隻有黃沙。”
晏塵手中還拎着髒衣服,看見蘭斯洛特逐漸幽深的眼睛,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兩人都沒注意到二樓的樓梯邊一閃而過的小小身影。
晏塵躺在浴缸裡準備好好泡個澡,剛好趁着這個時間查看一下上次世界線變動産生的5%任務解鎖的劇情資料。
【系統,這次的劇情是誰?】
系統沒回話,而是給了他兩張照片,一張是雌蟲,他不認識;另一張是庫鉑,隻是看起來沒那麼樂觀。
照片上的庫鉑置身火海,哭的撕心裂肺,一隻手伸出朝着右下角的方向,在那個角落裡,晏塵看到了另一隻手。
這張圖配了字,就和309的“緻自由”一樣,這張圖配的字是“永别”。
永别?
奇怪,庫鉑的永别?
他仔細查看這張圖片,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隻是庫鉑的打扮,是軍裝,他數了數,按照蟲族的标準,應該是個中尉。
是庫鉑死亡的時候嗎?
晏塵沒辦法确認,所以他點開了另一張圖片,一隻不認識的雌蟲的背影,沒有尾勾,短發,瘦削,帶着紅色貝雷帽,卡其色的上衣和藍色的寬松褲子。
他手上握着畫筆,面前是一張畫闆,他在畫畫。
一個畫家。
晏塵瞬間明白了他的身份,畫家畫闆上的畫是半成品,晏塵将圖片放大仔細去看畫闆。
他發現那是一個極其熟悉的地方——前世首都的廣場。
晏塵瞬間睜開眼睛,手抓上浴缸的邊沿,他身體止不住得顫抖。
或許那不是一隻雌蟲?
還沒等他仔細思索,門外就傳來蘭斯洛特的聲音。
“達勒醒了,你要不要和他聊聊?”
晏塵的手在水裡攪着,帶着些許笑意打趣他:“有話說的是你吧?拉我幹嘛呀?”
外頭的聲音止住了,然後是一陣遠離的腳步聲。
晏塵瞬間意識到自己玩大發了,蘭斯洛特生氣了。
作精……小作怡情,晏塵有自信能将蘭斯洛特哄回來,所以他慢悠悠從水中起身,又慢悠悠穿着衣服。
末世常沒有能源,他習慣了就這月光洗漱。
清冷的光打在他遒勁的肌肉上,顯得力量感十足的同時又帶上了幾分禁欲的誘人氣息。
蘭斯洛特絲毫不知道衛生間内的情形,他回到達勒的身邊,木着臉,審視着半躺在浴缸裡十三四歲的蟲崽。
“達勒……彼得斯,你是喬的孩子,喬·彼得斯。”
達勒本來雙眼無神注視着天花闆,卻沒想到這隻危險的雌蟲準确說出了他的來曆。
他轉動眼珠,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