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悅白靠在椅子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神色嚴肅,不知什麼時候他的鬓邊竟然也生了白發,擡手輕輕拂過,生硬的扯了扯嘴角,眼尾的細紋也若隐若現。
身後的床上安殊亭睡的無知無覺。
這麼些年過去了,安殊亭早就褪去了曾經的青澀張揚。
大乾二十一年,恰逢南方發洪水,安殊亭自薦到孟大人門下,協助他治理洪水。
大概就像安殊亭說的,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惡人,又或者那确實是他擅長的地方,竟然做出了朝野矚目的成績,臨走時百姓跟了數十裡相送。
如今當年跟在主官身後跑腿的年輕人也已經成了一方主官,他清正廉明,堅定睿智,即便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依舊俊美溫雅,不知有多少年輕女子眼懷憧憬往他身邊撲。
可自己确實也老了,孫悅白揪起鬓邊的幾絲白發,端詳了半晌,他的小郎君最近對自己變得冷淡了。
門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孫悅白的沉思。
“大人。”是平安的聲音。
孫悅白就看着原本睡的深沉的安殊亭猛地坐起身,揉着額頭披上衣服打開了門,這期間他甚至沒有往自己這邊看一眼。
平安捧着一大盆藍色的月季站在門口,看見安殊亭滿臉欣喜:“藍色月季,按照您的要求培育出來的新品種,總算趕着日子開花了。”
現在的平安早已蓄了胡須,是安殊亭身邊的得力助手,這盆花平安盯了好久,生怕辦砸了事情,壞了自己大人身邊第一人的地位。
安殊亭被晨風一吹,總算清醒了幾分,捧着花盆端詳了許久,看着手裡妖冶又清冷的藍色妖姬漏出了滿意的笑容:“行了,給你放半個月假,松快松快。”
轉身進了屋,就看見孫悅白阖眼坐在那裡,好似睡着了一般。
安殊亭走到他身邊,一眼就看到桌上纏在一起的許多銀絲,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擡手折了一枝花,簪在孫悅白鬓邊。
“這是哪家的睡美人,需要郎君吻一下才能醒過來嗎?”說着他彎下腰在孫悅白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大美人果然睜開了眼睛,但是他的眼中并沒有露出笑意。
安殊亭俯身,環住孫悅白:“諾,清冷又妖冶的藍色妖姬,和我家先生一樣,讓人見了這輩子再也忘不了。”
孫悅白這才注意到手邊放着的一盆藍色的花,馥郁芬芳,明明是在丘陵遍地的地方生長,卻是海的藍色。
孫悅白承認自己心中有瞬間的竊喜,自己在安殊亭心中一直都是優雅迷人,獨一無二的。
可待看到那麼多白發,他心中明白這隻是自欺欺人,“我已經老了,哪裡稱得上美人,反正有那麼多年輕的美人欣賞你,你若是有喜歡的不要帶到我面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