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微微張唇,心猿意馬的感覺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怎麼能?
不應該這樣的。
《太上逢蓮》是他的大道,最後一試的道情也不該這樣,但此時卻被橫了一道,讓裴夜泊參入其中,融入他的命運。
他确實應該遵循天意,可他也怕牽連他人。
沈祭欠裴夜泊,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這從中層層疊疊的恩怨已經積累了太多太多。說到底,若是在疊加上去,裴夜泊助他飛升,他如願以償後,又該拿什麼報答?
“可能是我修行出了差錯,抱歉。”沈祭心亂如麻,強行使自己冷靜,分析着緣由,“我的大道不應該,也不可能會牽連上第二個人。可能是你能幫我避雷,這幾日又過于親近,所以我的大道将你誤認為了我,出了差錯。”
裴夜泊靜靜看着他,也不說話了,周圍無聲。
良久,裴夜泊忽然呵笑一聲,“沈祭,我要的可不是你的這些話。”
“什麼話?”封瑾明搖着扇子慢步而來,眼睛直勾勾盯着沈祭,“沈仙君,真榮幸啊,我們又見面了。”
裴夜泊皺了眉,目光幽深陰暗,擡手理了理袖子,慢條斯理說,“什麼風把你吹到扶玄宗了。”
封瑾明用扇掩面一笑,合扇時才将目光從沈祭臉上移開,用一副嫌棄的模樣打量着裴夜泊。
“啊,原來是……”
封瑾明的話還沒說完,裴夜泊面色一冷,硬生打斷,“這位道友,你來扶玄宗所謂何事?”
那個東城海人人皆稱廢物的封瑾明,此時沒有在壓制靈力,周身散着出竅期的修為。不知道是東城海的人刻意為之,還是封瑾明蒙騙了所有人。
封瑾明将胳膊環抱,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挑逗說,“管你什麼事啊,裴——道友。”
裴夜泊深吸一口氣,咬着牙,“你别……”
他話還沒說完,沈祭輕咳了一聲,“你們認識?”
裴夜泊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謊說,“認識,以前做過幾次買賣生意。”
“哦,買賣生意?”封瑾明将手放下,扇子被别在了腰間,“什麼買賣生意,本王怎麼不知道?”
“……”
封瑾明嗤笑一般看着裴夜泊,慢悠悠擡着步子走到沈祭面前,雙眼含情,“沈仙君,你知道的,本王鐘情你。不用多久,本王便可以一統東極海,到那時,你與本王大婚,本王以整個東極海為聘娶你,如何?”
沈祭臉上表情不變,“淮城王……慎言。”
“本王今日來扶玄宗找你師兄,我們做了一筆交易,你想不想知道?”封瑾明的藍衣忽然被一陣風帶起,将他逼退了兩步。
沈祭未有所感,唯獨封瑾明被大風刮了。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手筆,惡狠狠挖了一眼裴夜泊,随後目光轉變柔情,再次走進沈祭。
“不過這不能告訴你,等你嫁于本王時,本王就告訴你。”封瑾明神秘笑了一下,“本王如今出竅了,也不差,不久後就能大乘。你看,我們多般配,簡直就是蒼天做媒!”
裴夜泊白了自不量力的封瑾明一眼,暗暗自喜。
蒼天做媒?
蒼天隻會為他與沈祭做媒。
“淮城王,以後這種話還是不要亂說。”沈祭語氣寡淡,“我們并不很熟絡。”
“你之前還說若有機會,就去東城海登門拜訪的。哎,沒關系,是本王先對你一眼鐘情的,到頭不論結局如何,過程中酸澀難言的那個人總會是本王。不過既然打算娶你,那不論什麼結果,本王都——心甘情願。”封瑾明剛想搭上沈祭肩膀,擡起來的胳膊被裴夜泊擋了下去。
他眉心一皺,眼眶裡瞬間湧上了淚水,緊抿着唇,慢慢揉着被裴夜泊擋下的胳膊,模樣委屈極了,“沈仙君,你看他。他打本王打的好重,真的好痛,骨頭都快要碎了,你說他怎麼能下手這麼狠,我好難過……”
沈祭趕忙從儲物戒拿出了一瓶丹藥,遞到了封瑾明眼前,“抱歉,是他無理冒犯了。”
“……”封瑾明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僵住,眼眶裡的淚水沒挂住,彙成一滴,順着臉頰落了下來,真讓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按理說這時候沈祭應該趕忙握住他的手,輕輕捧起來,查看傷勢,并轉頭怒斥裴夜泊不知禮數,讓他滾出扶玄宗。
可這……怎麼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封瑾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無語一般拿過了沈祭手中的那一白瓷小瓶的丹藥,納悶似地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裴夜泊,根本想不通結局跑偏的原因是什麼。
是他表演的不夠逼真嗎?
還是他的情深鋪墊不夠?
“淮城王吃了丹藥後可要好好回東城海靜養一段時間,免得再受了風寒,卧病不起。”裴夜泊嘲弄說,“像淮城王這樣的小身闆,沒拿着帕子流淚咳嗽,我就謝天謝地了。”
“……”
沈祭側頭看了他一眼,裴夜泊無所謂般躲開視線,做出一種與他無關的樣子。
“你來拜訪我師兄,既然已經商讨完了,那我也不好多留。”沈祭的語氣不算冷,隻是疏離,“過幾日我閉關,眼下還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峰了。淮城王,請自便。”
封瑾明的右手叉腰,手指點了點兩下腰間别着的扇子,臉上沒了笑意,“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沈仙君,你就不想知道,你師兄與本王做了什麼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