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一進來就質問淩一:“昨兒個小小給拿回來的雞蛋呢?”
淩一頭也不回地說:“我給吃了。”
“你吃了?”趙大娘不可置信地張大嘴,聲音震破天,“那是給耀兒留的,你吃什麼,你這麼大人了,沒吃過雞蛋啊,跟孩子搶吃的!”
淩一不鹹不淡地說:“他上學午餐裡又不是沒雞蛋,小小的雞蛋以後我讓她也不用帶回來,就在學校吃了。兩個孩子一人在學校吃一個,正好,這才公平。”
“公平什麼公平!小小都多大了,耀兒才多大,大的要讓着小的嘛,她把雞蛋帶給弟弟吃怎麼了。”趙大娘氣得直拍大腿,指着淩一就開罵,“我看你最近是腦子壞掉了,瘋婆子,一天不打你是上房揭瓦,光小小是你女兒,耀兒就不是你的兒啦!”
淩一手裡拿着翻出來的剪刀,這種縫紉用的剪刀很大,手把處用塑膠裹着,刀刃尖利,她拿着剪刀,突然轉身,刀刃面向趙大娘。
“你再說一遍。”
趙大娘吓一跳,往後退一步:“你幹什麼,要殺人呐,我可要叫人了。”
淩一搖頭:“我不殺人,從今往後,我的女兒,我的兒子,我想如何對待她們,你管不着。”
“反了你了,等家偉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你!”話雖如此,但趙大娘卻不敢靠近,她是真怕淩一手裡那把大剪子。
趙大娘罵罵咧咧走出去了,她實在是想不通,跟她一樣愛護孫子的淩一怎麼突然像換了個人,不僅把對孫子的愛分給孫女,還敢提離婚。等她給家偉打電話,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女人。
趙大娘果然說到做到,下午就去村子裡唯一一部公用電話那兒給她兒子打電話。
這時候已經有了移動電話,但是還不算普及,就算普及了,大山村裡的人也不一定用得上。
趙大娘用公用電話給趙家偉打去,趙家偉剛從工地回到工棚,就聽人叫他,說他媽打電話來找他。
趙家偉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結果接起來一聽,是他媽打來抱怨他老婆的事。
趙家偉正煩着呢,年底能不能要到工資都不好說,他媽媽還拿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來煩他,什麼他老婆偏心女兒,還提離婚,什麼和什麼啊,他老婆他還不了解嗎,肯定是說氣話呢,他倆雖然一年到頭見不到幾面,但感情一直很好。
再說了,一個女人,都嫁給他,給他生了一兒一女了,怎麼可能離得了他,離了他,這個女人根本活不下去。就算她能活下去,她舍得親生兒子嗎?他老婆和他媽有多愛耀兒,他比誰都清楚。
“媽!你煩不煩啊,我婆娘她不會離的,你放一百個心,肯定是你倆吵架,她說氣話呢。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她要管孩子就讓她管,明年開年我倆都要出去打工了,她舍不得孩子才這樣的,你就讓讓她,我很快過年回來,好好和她說說。”
趙大娘還想說什麼,但是另一頭的趙家偉已經不耐煩,挂斷了電話。真是的,電話費那麼貴,六毛錢一分鐘呢,他多打幾分鐘,煙都能買一包了。
聽着電話裡的嘟嘟聲,趙大娘有些無奈,小賣部老闆示意她給錢:“打了三分鐘噢,一塊八。”
“賒着,等家偉過年回來一起結。”趙大娘白他一眼,村裡就這一個小賣部有電話,每次打電話都用的老闆的電話卡,按分鐘收費。
老闆翻了個白眼,翻出賬本來記上。
此時正逢村裡孩子回來,坐車回來的早得很,趙軒耀隔老遠就看見村口小賣部外面站着他奶,趕緊跑過來:“奶奶,我要吃人參果,要吃酸溜溜!”
這個人參果當然不是真的人參果,而是一種甜滋滋的零食,也不便宜,有兩毛一包的也有五毛一包的。
趙大娘身上也沒帶多少錢,這兩包零食都要快一塊錢了,正在哄孫子的時候,就見到遠處淩一拿着改好的褲子送給楊妹子。
楊妹子拿過褲子一看,還在身上比了比,驚喜不已:“哎喲,長度正正好咧,針腳藏得都看不見,噢喲,淩姐兒,你這手藝比我老家樓下那家改衣服的好多了。”
說着,楊妹子也沒拖着不給錢,從兜裡掏出兩張雖然舊,但很整齊的五毛錢,塞到淩一手裡:“謝了嗷淩姐兒,下次我還找你,改得真好,跟買來的時候一樣。”
趙大娘眼前一亮,推了一把趙軒耀:“呐,你媽在那兒,她有錢,去找她要去。”
趙軒耀停止了哭嚎,對啊,他媽媽最疼他了,肯定會給他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