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是真心實意想要為白鹭洲按摩一下腳踝的,但顯然白鹭洲不會輕易同意這樣的親密接觸。
于是沒兩句,這個話題就不了了之了。
白鹭洲不想再同池柚多聊的樣子,端着用盆裝好的打掃用具準備離開。走之前神情正常地說:“有什麼事可以來敲我的門,我的房間還是老地方。”
池柚點點頭:“好。”
白鹭洲扭頭向門口走去。
池柚又說:“老師,早點休息。”
“嗯。”白鹭洲沒回頭,冷淡地應了一聲。
白鹭洲走後,池柚才有心思東轉轉西轉轉,認真看看這間客房。
房間很空,隻有一架古雕木床和一套紅木的桌凳。牆角立了個很大的木衣櫃,冷森森地卧在光線陰暗的一隅。
頭頂是那種很老的白熾燈,搪瓷的老燈罩,能清楚地看見裸露在外的圓頭燈泡。燈泡被白鹭洲很仔細地擦過了,透明如無物,隻一弧細淺的輪廓線。
這裡幾乎看不到什麼現代化的影子,一切都還浸泡在上個世紀的沙海裡似的。
外面已經開始下大雨了,木窗被吹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家具也散發出了濕木頭的味道。清苦悶沉,郁郁不散。
一番洗漱後,池柚脫去背帶褲,隻穿着白短袖和一條小短褲鑽進被子裡。
被子幹燥溫暖,裡面的棉花應該是奶奶才彈過的新棉,蓬蓬松松的舒服極了。
窗外開始打雷。
轟隆隆。
呲——啪。
伴随着雷聲與閃電聲,燈泡開始不穩定地閃爍起來,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周圍瞬時忽明忽暗。
池柚馬上下床,去關燈。
可她還沒來得及走到開關那裡,燈泡就“噗”的一聲滅掉了。
“哎……”
她撓撓頭,在黑暗裡站了會兒,思索起來:是要直接睡覺還是修一下這個燈呢?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跳出來電顯示。
或許是整個電路都出了問題,有可能是爺爺奶奶、又或是白鹭洲給她打來詢問狀況的。不過……老師好像一直都沒存她的号啊,爺爺奶奶也不應該知道她的号碼才對……
她邊胡思亂想邊走到桌邊拿起手機。
嗯?
是黎青?
池柚接了起來,“黎師姐。”
黎青懶懶地應了一聲,問:“都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宿舍,是不是要在外面睡了呀?”
池柚:“今天雨太大了,我在老師家裡住一晚。”
黎青:“喲,直接在她家留宿了,你們這進展是坐了火箭啊,兩年多都沒走完的進程一晚上走完?”
“不不。”
池柚趕緊回答。
“這是她爺爺奶奶家,我一個人睡在客房……”
聽完池柚的詳細解釋後,黎青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笑了笑,又問:“那你的意思是,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咯?”
池柚歎了口氣:“倒也有一點。老師又明确地拒絕了我一次,這次的話說得比以前更絕更傷人了,這……算進展麼?”
“哼。”黎青嗤笑。
黎青又道:“别想太多了。這陣子你先把心思放在學校裡,忙過這段課程,我帶你去玩點好玩的,好不好?”
池柚:“玩什麼?”
黎青:“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池柚悶應一聲:“嗯……”
挂掉黎青的電話後,池柚的心情并沒有變好一點,反而因為提及白鹭洲而低落了不少。睡意也沒有了,看着眼前的黑暗,她尋思:反正也睡不着,還是修一下這個燈算了。
池柚推開門,正想去找傘,卻忽然發現早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白鹭洲已經給她門口放了一把長柄傘。
她彎腰摸着傘柄,出神片刻。
拎起傘,她向外望了眼。心裡對外面糟糕的雷雨天有點犯怵。撐開了傘,向外斜頂着走出去,拿傘柄的手都攥白了,才沒叫卷着落葉的狂風吹到她臉上來。
急匆匆地穿過小院,走到記憶中白鹭洲的卧房門口,擡手就要敲門。
卻轉念一想:如果老師這會兒早就入睡了呢?
這個時候敲門,是不是更惹人生厭的行為?在“普通人”的世界裡,這是需要把控的分寸之一嗎?
風斜着吹進檐下,撩起一團如麻心事。
躊躇間,忽然聽到身後疑惑詢問:
“你在這裡做什麼?”
池柚有些慌亂地轉身,看見白鹭洲竟在收傘,顯然是從院子另一頭才回來。
白鹭洲将傘靠在灰牆邊,掃了池柚一眼,“這個時間,你應該睡覺才對。”
池柚:“我……我是要睡的,但突然停電了……”
“跳閘了,我剛剛去扳好了。”白鹭洲推開自己的門,站在門邊試着按了一下開關,屋裡卻沒亮,“燈路系統太老,這燈泡應該被閃壞了,你那邊估計也一樣。今晚先将就睡吧,明天我再找人來修。”
“我會修,不用将就!”
池柚忙道。
“隻要家裡有新的燈泡,我可以弄好。”
“你會修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