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愣了愣,臉上也挂起笑,她在病床上小心挪動,臉頰貼近老太太的胸口,乖巧應聲:“奶奶。”
餘光瞥見床尾的顧曦白了她一眼,顧以凝笑得更歡,擡手摟着老太太腰腹,開口泣不成聲:“奶奶……我好想你……”
乖巧可憐的模樣又惹了老太太好一陣疼惜。
氣不死顧曦!
直到一旁的周雪甯提醒女孩頭上的傷,老太太才把女孩放開,一一給她介紹屋裡的人:“這是你的舅舅,顧邵,你生活遇到什麼困難,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問你舅舅。”
顧以凝:“舅舅好。”
老太太指了指周雪甯:“這是你舅舅的女朋友,這些天一直照顧你,這回順利找到你,也是她的功勞。”
顧以凝朝女人甜甜一笑:“周阿姨好。”
老太太又指向低着頭摳指甲的女孩:“這是你舅舅的女兒,叫顧曦。”
顧以凝搶着回答:“顧曦姐姐好!”
女孩立即站起來,一張臉氣得跟河豚似的,面色又紅又白:“我比你小!”
顧以凝“啊”了一聲,歪頭無措地看向老人,緊接着低下頭,咬着唇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老人的手搭在顧以凝的手背上,哈哈笑了一聲,“悅悅,顧曦比你小一個月,不用叫姐姐的。”她轉頭看向女孩,“曦曦,你姐姐生着病,别對她大吼大叫的。”
顧曦哼了一聲,氣呼呼坐下。
顧以凝的病需要靜養,因而和顧家人簡單寒暄十幾分鐘後,病房裡又隻剩她一個人了。
她盤腿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看着窗外濃綠的樹葉出神。
自那天再次從醫院醒來之後,顧以凝慢慢明白這不是夢,而是重生。
她重生了。
重生前挨了一頓磕,重生後挨了一闆磚,那時抱着她的姜清不是她久思成疾的幻想,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十六歲的姜清。
她在鏡子前一遍一遍摸自己的臉,擡頭問扶着她的周雪甯:“周姨,姜清在嗎?她什麼時候來看我?”
周雪甯身體僵了一瞬,而後全神貫注地看着女孩,臉上挂着緊張的笑:“她在上課呢,等她周末了就會來看你。”
顧以凝明白,這是周雪甯又怕她發病了。
她滿身是血地抱住姜清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認為她被砸成精神病了。事後顧以凝回想起來,确實也覺得那會兒的自己有點吓人。
她拖延周雪甯提出的轉院建議,固執地等了一個周末。
姜清沒來。
完蛋,姜清不會真把自己當成神經病了吧。
後來她被轉入私人醫院靜養,直到現在,姜清也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女孩托着腮,窗外綠色輕輕搖晃,色塊随着風的動靜轉換位置,深淺不一的綠色隐隐約約拼湊出姜清大概模樣。
樹葉在晃,人也在在晃,晃得顧以凝的心髒抽絲剝繭似的癢起來。
好想姜清啊。
好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