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牽着她的手捏了捏：“你不喜歡那個叫姜清的女生嗎？感覺你不支持小凝和她同一個宿舍。”

周雪甯搖搖頭，“不是，隻是小凝手術後醒來的事你也知道，我怕出事。”

顧邵：“那天早上隻是個意外，那會兒小凝神志不清，她不是說了嗎，是做噩夢了。我聽曦曦說，那個學生家境清貧，還是年級第一，平時為人也不錯。”拍了拍女人的手背，男人說：“放寬心。”

周雪甯低着頭，輕輕點頭。

她擔心的不是這個。

顧以凝住院的第二個星期天，姜清曾來到醫院。

那會兒已經是晚上了，涼涼的風在走廊上随意穿梭。病房裡，顧老太太摟着失而複得的孫女訴說着這些年的思念，祖孫叙舊的歡喜和哭聲充滿整個房間。

周雪甯從病房裡出來，姜清正站在門外，依舊是穿着一身校服，手裡提着一籃水果。

她調查過女孩的家庭情況，也知道這一籃水果對女孩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支出。

周雪甯問她：“要進去嗎？”

女孩擡起頭，“她好了嗎？”

周雪甯點頭：“在變好，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

女孩把水果遞給周雪甯：“周女士，我就不進去了，能麻煩您把這籃水果提進去嗎？這是簡老師送的，她有别的事來不了，托我轉送的。”

周雪甯雙手接過那籃水果，見女孩要走，連忙叫住她：“姜清。”

女孩回頭看向自己，一雙眼睛澄澈漂亮，周雪甯喉嚨滾了滾：“我有些事想和你說，現在有空嗎？”

下樓的時候，周雪甯偏頭問女孩：“吃完飯了嗎？”

女孩眼神一瞬閃爍，随後堅定點頭：“吃過了。”

周雪甯輕輕笑了笑，開車帶女孩進了一家餐廳。

順着服務生的指引來到餐桌上，周雪甯擡頭見女孩疑惑的神情，把桌上的菜單給她：“我有點餓了，吃完飯再說。”

兩個人點了幾個家常菜。

溫馨的暖燈照下來，周雪甯甫一擡頭，對面的女孩正在喝湯，嘴唇輕貼碗沿，偶爾輕抿一口。

不知為何，周雪甯忽然就看愣了，回過神時，女孩已發現她的視線。

一頓飯結束，服務員上來簡單打掃餐桌，随即又上了幾分甜點。

周雪甯把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拿出來，放在女孩身前的桌子上，女孩愣愣地盯着那張卡，随即面有怒色地擡頭看向女人：“封口費？”

她把那張卡原封不動地推回女人桌前：“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周雪甯輕輕笑了笑：“不是，這是感謝你之前照顧小凝的錢。”察覺對面的人身體晃了下，周雪甯繼續說，“你是個好人，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小凝的照顧，以及……看在這五十萬的份上，我希望你能聽周阿姨的一句勸。”

姜清稍擡眼睑，撞入一道淡漠又隐晦不明的視線裡。

“你年紀小，對未知的東西充滿着探索欲望，容易誤入歧途，對感情有錯誤的認知。”周雪甯說：“在學習上聰明、自律的人，往往會在感情上陷入迷茫。”

“您究竟要說什麼？”

周雪甯緩慢掀起眼皮，似笑非笑：“不要喜歡顧以凝。”

姜清腦中轟隆一聲，牙齒輕輕咬着下唇，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一種當衆處刑的羞恥感和絕望感慢慢攀上來，尤其說這話的人還是周雪甯，女人神色淡定，處變不驚，而自己面紅耳赤，羞于承認。

對面的女人靜靜看着她，似在等她冷靜下來。

足夠長的時間裡，女孩臉上的紅色慢慢褪去，周雪甯再次把卡推到姜清身前：“收下吧，簡老師有家要養，總不能一直給她添麻煩，這筆錢也會讓你高中和大學過得舒服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

女孩撿起桌上的卡片卧在手裡看，最後，她忽然擡起頭問：“您是出于什麼身份對我進行這樣的勸告呢？”

周雪甯沒看她，隻是低着頭，“我是小凝舅舅的女朋友，她的一切生活都是我在管。”

“那恭喜您了。”女孩臉上露出嘲諷的笑，随即又很快釋然了。

她咬緊牙關，盡力壓抑住心頭的多重苦澀感覺，握着那張卡慢慢站起來，“您的建議我會聽的，這也是我給我自己的勸告。祝您生活如意，早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末了，扯出一個淺淺的，僵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