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夕光順着半開的窗縫照入房内。
玉念生睡得迷迷糊糊,伸出手在床頭摸了摸,沒找到虹霜留的字條。
哦,人沒回來。
他擦了擦眼,穿衣起身,推開窗戶,隻見窗外黃雲萬裡動風色。
“還沒回來啊。”嘀咕了兩句,他下樓去續了兩天房。
坐在早上的位置吃着剛點的佳肴,耳邊同樣傳來各種各樣的談話,玉念生興緻缺缺。
不一會兒,前台那邊傳來喧鬧聲。
“誰把天字号房訂光了?”一個聲音高叫着,“滾出來,給爺退房。”
掌櫃的賠着笑:“仙長莫怒,小店暫時沒有天字号餘房,仙長不若另行他處落腳?”
“呸!”
穿着白衣的男人罵罵咧咧,“我是聽說你家是這裡最好的客棧才纡尊降貴前來的,你不要不識好歹,我可是餘仙長門下親傳弟子。”
餘仙長?你不說名字也不說名号,誰知道你說的哪個仙長?
玉念生腹诽,出門一遭又碰到這種品種的修士,仙門還能不能好了。
掌櫃的苦着臉:“仙長賞臉看得上小店,小人高興還來不及。隻是小店是真的沒有餘房了,小人哪敢騙您呐!”
“啪!”男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另一隻手不甚熟練拔.出腰間劍橫在身前,“難道你以為本仙長付不起錢嗎?”
“你以前可不就是付不起錢。”
用餐的客人中,忽然傳來一聲嘲笑:“王莫熊,你前段時間還是個小流氓,怎麼消失一段時間突然就人模狗樣起來了?還帶把劍,你這劍又是哪裡偷來的?”
“哎,你逞威風也不跑個不認識你的地方,也就會在這裡穿個白衣冒充仙門欺負普通人。”
“穿白衣就是仙門了?那我們這種不穿白的散修算什麼?”
……
在一桌散修的嘲笑聲裡,真的是特意穿了身白衣出來顯擺的王莫熊漲紅了臉,眼神怨毒地望着那桌散修以及店内所有人,把他們的臉記在心裡。
他一把搶過櫃子上的簿冊,翻到前面看到天字房下最後一個名字,冷笑出聲:“竟敢叫這個名字,好大的膽子!”
說完,他昂首闊步,極快地走了出去。
現場圍觀了話本劇情的玉念生好奇:“這位仙長認識他?”
最初開口的散修回頭,見是昨日就坐在隔壁桌的小公子,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那人是我們本地有名的潑皮,平日裡欺男霸女人見人厭的。”
“哼,也不知道去哪裡鬼混,還自稱仙門弟子了,我們仙門哪裡有這樣的敗類。”
他們說着說着又轉到别的話題,玉念生撇撇嘴,叫人來收桌上的碗筷。
天色已暗,還不見二人歸來。
玉念生摸摸肚子,想着就在附近消消食再上樓,不走遠便好,總不至于出門就惹到麻煩,便往客棧外走去。
小城雖小,卻在交通要道,夜裡也燈火通明。
玉念生穿過重重人群,左手提着兩包荷葉雞并一盒冰酥酪,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蘆,咬得“咯嘣咯嘣”響。
這裡的夜市還不錯啊,小販手藝都很好。糖葫蘆又脆又酸甜,過去買兩串給小夥伴嘗嘗。
玉念生想到這裡也不繼續逛了,轉身又去剛剛的小販那兒買了兩串糖葫蘆包好,準備回客棧去。
幾道影子攔住了他。
“幾位師兄,就是他!就是他冒犯師尊大人!”
傍晚見過的王莫熊換了件更華麗的白衣——意思是衣服上有花紋,但還是白色的。
此刻正站在幾人中央指着他。
“就是你這凡人,竟敢冒犯我等威名無邊的師尊?”
領頭的男人身材高大,華服錦衣,一臉倨傲,正居高臨下望着玉念生。
“愣着幹什麼?還不随我等前去城主府,向師尊大人的長生位謝罪!”
玉念生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不是你們誰啊?你們師尊又是誰?我什麼時候冒犯你們師尊了?”
如果說有什麼關系,那也就是傍晚他看到那個王莫熊像夾着尾巴的狗跑出去偷笑了一下。
難道他們的師尊就是王莫熊?
王莫熊冷笑:“你是不是叫玉念生?”
玉念生:“對,你怎麼知道?”
王莫熊立刻向領頭的錦衣男人道:“二師兄,你看他都承認了,我沒有騙你們吧?”
錦衣男人冷笑:“果真如此,凡人竟敢狡辯,帶走!”
說完,他身後幾個弟子同時出手,幾道繩索飛出去把玉念生綁了個結實。
玉念生驚恐:“不是,你們什麼意思?”
錦衣男人道:“好教你這凡人知曉,我等師尊名諱餘年盛,你一個小小凡人竟敢沖撞師尊大人名諱,好大的膽子!”
玉念生:“不是,你有病吧!”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最後一個畫面是掉在地上沾滿灰塵的小吃。
不,我的糖葫蘆還沒吃完,我的荷葉雞還沒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