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殷别崖,既然你都下了逐客令,我又怎麼腆着臉留下來,既然你不肯留,不如再去芳華、決明子他們那兒,左右也有人留我……”他背過手,故意氣他,然後略略側過臉,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他的神情。
他那張漂亮的假面上本是無懈可擊的笑,可是隻一句話,他的假作的神情就全部碎裂了,陷入一片空白。
“别崖說得對,我逾距了,好友之間,我也不該管你這麼多……”
謝衍話還未說完,卻見到平日淵渟嶽峙的好友,眼睫輕顫了一下,微微仰起臉,忽然怔怔地落下兩行淚來。
哭、哭了?
謝衍也懵了一下,隻覺得他落一滴淚都能燙到他的心髒,哪裡還記得自己在試探,立即轉身走到他身邊,無可奈何地把他孤弱可憐的好友攬在懷裡,揉着他後腦的墨發,隻覺得他像一隻伏在他懷裡的小狼崽子,莫名地可憐又可愛。
“哭什麼,我欺負你了?”謝衍無奈,“多大的人了,怎麼我說兩句就哭。”
“謝先生,你不要我了。”他顫着眼睫,聲音嘶啞,“我是為你來的,你若是厭了我,不要我,不肯見我,不如一劍把我殺了……”
“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殺你。”謝衍伸手拭去他眼下的淚水,隻覺得灼燙,他像是在教訓孩子一樣,捏了捏他的臉頰,道:“你辛辛苦苦修到如此境界,難道是為我活的嗎?”
“是啊。”殷無極輕聲道,“我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仰慕謝先生,知道先生目下無塵,我等到修出了點名堂,才敢來認識您,和您結交……要是我做錯了什麼,我改;您不高興我鬧,我改。我一定管理好自己,不會随便發瘋,不給先生添麻煩……”
他突然剖白心思,把他們之間薄薄的窗戶紙戳破,卻又握住他的手,輕輕蹭了蹭,又慢慢放開,從謝衍的懷中離開。
那飄飛的玄色衣角,讓謝衍下意識地想去捉,卻又讓他從指尖溜走。
“好了,現在先生知道我可憎的心思了,您可以開始審判我了。”
殷無極阖眸,複又睜開,望過來的绯色眸底似乎還有盈盈淚光,他卻淡淡地笑着,“您若是不接受,覺得讨厭,我便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現在您的面前。”
被如此絕世姿容的美人用這樣的眼神看着,頗有些書生病的謝衍哪還能如常思考,哪還能冷靜剖析?
放他走?怎麼可能?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就是把殷别崖綁回家辦合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