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年來,總是任性的很,想這樣做就這樣做了。
恣意妄為地闖入偌大世界,又不帶一片雲彩地離開。
他自顧自地熱烈開放,燃燒着、揮霍着所剩無幾的生命。
他勾搭中意的對象,妄圖在他生命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最終無憾地迎接燦爛的死亡。
他本不該介意,他死之後,被改變了人生的謝先生,應該如何想,如何活。
可是如今,殷無極抱着膝蓋,把腦袋埋下去。
不想死。
想活下去。
殷無極蹲在走廊無聲抽泣,卻見影子覆蓋了他的影子。
他擡起頭,看着謝衍低身,把他從牆邊拉起來。
“怎麼哭了?”謝衍溫和地替他擦眼淚,指尖拂過他脖頸貼着的醫用膠布。
沒有流血,他才放心,“今天剛換的藥,腺體注射很痛?還是哪裡覺得不舒服?”
殷無極不作聲,隻是埋在他懷裡,哭的一顫一顫,把眼淚全都蹭在他的衣領上。
他想活下去。
和先生一起。
昨夜的脆弱好像一場夢。
第二天滿血複活的小狗,又開始四處撒歡。
不過他也是最配合的病人,一到謝衍定的治療時間,他都會提前回來,乖乖地配合檢查治療,一點也不喊痛。
不過,今天做完例行檢查後,少年坐在病床上,搖晃着腿腳,看着收拾東西的謝衍。
“醫生,如果我能活過十八歲……”
他好認真,“您娶我好不好。”
“……”謝衍一頓。
殷無極難得這麼緊張,他低頭研究地面,小聲道:“雖然我是alpha,但、但是,我會聽話的!您想馴養我也可以……我很乖,什麼都可以做,您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總之,先生救了我的命……”他都要語無倫次了。
謝衍聽不下去了。
他平日裡在旁人面前翹尾巴時,那可是驕傲放縱的很。
哪像現在這樣,楚楚可憐,像是怕他丢了自己。
流浪久了的小狗,也是想有個家的。
“别崖……”謝衍本該秉持醫生的職責,不求任何回報地去為他治療,所謂公心。
他歎息一聲,“如果,到了十八歲,别崖還是這麼想的,就如你所願。”
—
兩年後,殷無極的基因改造完成。
他摒棄了舊日記錄在軍校名冊上的名字,以“别崖”的身份重生。
傳承自父本的信息素。
足以稱為兵器的身體潛能。
完美無缺的基因。
這意味着,真正作為“人類最強”的Alpha誕生了。
可惜,有主 。
造物主依舊一襲白衣,年輕矯健的少年跟在他身後。
“别崖。”
少年笑着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先生,您等等我。”
他們的無名指上,一對戒指,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