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泾等得無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正要點着時,餘光瞥見那女人被風帶起的淺色發絲,有點像她本人,說話、表情什麼的,給人一人錯覺似的的暖意,又都淡淡的。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隔開距離後,才擦着打火機,點了一根。
随着他的動作,衛衣袖口滑了滑,露出黑色紋身的一小塊,是一條吐着信子的蛇,蜿蜒在他手臂上。
梁芝垂眸,想了想,朝他走去。
她看着文文靜靜,好似做的事也都提前有把握,有細緻規劃,實則不然,藏在梁芝平淡表皮下的是一股韌勁跟莽勁,畢竟本身不曾擁有太多,也就失去不了太多。
她努力的目标是泛性的,爬得更高的結果有多種可能,所以即便失敗了一次,也還會有許許多多可以嘗試的機會,而隻要成功一兩次,把握住一兩次機緣,也就夠了。
“可以借個火嗎?”她說。
衛泾動作一滞,扭頭看她,表情竟顯出一絲錯愕。
“你找我……借火?”
梁芝會抽煙,但她不抽,之所以會也是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黑的就是那個薛以珩。
“可以嗎?”
她也沒解釋,隻輕聲又詢問了一遍。
衛泾眉峰輕挑了下,從口袋摸出打火機,攤在手心。
梁芝去拿,指尖不免擦過他手心,有些癢,衛泾下意識蜷縮了下。
她拿起後,去翻包包,翻了兩下,似想到了什麼,擡頭微怔道:“我忘了,之前那包抽完了……”
隻好也學着他攤開手心,還回去,細長的打火機置于心中,柔和的面容叫他看出一絲微窘。
衛泾嘴唇彎了下,“忘這又忘那的,你這生存能力合格了嗎?”
她也不惱,笑了笑,“我想想……應該是在及格線徘徊,隻是遇到好心人加分,就合格了。”
一點也沒受他說的話影響,反倒認真答了,他身上表露出的尖刺好似撞到了棉花牆上,被人柔軟地推回來。
煙燃到指間,燙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衛泾忙低頭,耳尖染上一抹紅,他從煙盒裡取出一根,主動遞給她。
指尖與指尖的碰撞,一觸即分,好似蜻蜓點水般,蕩出一道道不平靜的漣漪。
“卡擦——”
一簇藍色火苗冒出,苗尖舔着外邊裹着着那層紙,一點猩紅升起。
她泛紅的唇微張,絲絲縷縷的煙便被緩緩送出,煙霧彌漫到整張臉上,琥珀色的眼隔了紗似的,一切都飄忽了,不再是溫暖的金色,是海中細碎的月光,清冷又孤伶地浮着。
梁芝對鏡練過很多次,知道怎麼呈現出最好看的角度。
一幅有故事感的畫面比純粹的漂亮更迷人。
衛泾看入迷了,矛盾的氣質,矛盾的畫面,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下意識的動作更快,他立即拿起相機,對着這幅畫面按下快門,卡擦一聲,拍下一張照片。
梁芝被動靜吸引,眼珠微轉,去看他。
他放下相機,剛好對上她的眼。
衛泾的心倏地跳起來。
不知怎麼的,他咽了咽口水,尤其是她含笑問他。
“你拍的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