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東門外是一條人群熙攘的小吃街,一個個鐵皮小推車亂中有序地前後挨着,人還未至,香料的香味就順着嘈嘈雜雜的聲音飄了過來。
每個小吃商販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梁芝熟練地走到一家賣腸粉的攤位前,要了一份基礎款。
學習雖然不常被歸于體力勞動,但幾個小時下來還是讓她消耗了不少能量。餓到肚子空空的梁芝光是聞着周邊的香味,都覺得自己的抵抗力在不斷減弱,瞧着鄰攤擺好的章魚小丸子,糾結十足。
已經買過一份了,要不要再吃一份呢?
好在老闆的聲音及時将她飄散的思緒拉了回來:“同學,你的腸粉好了,拿好啊!”
梁芝接過,跟老闆道謝後,目不斜視穿過長長的小吃街,刷卡進校園。
夜晚的校園裡,偶爾有跑步打卡的和散步學生經過,但總體還算空曠。
黑夜的籠罩下,涼風習習擦着身子而過,安靜又平和。
梁芝找了一處遠離主幹道的長椅坐下,解開袋子的結,白色塑料盒托在手心,還是熱乎的。
她将料汁淋上去,近乎虔誠地吹了吹,取出筷子夾了一份,送入口中。
好吃。
嗷嗷待哺的胃終于得到了今晚第一口慰藉。
她一邊吃,腦袋一邊慢慢放空,放空後又想到剛剛碰到那人的事。
随着關注的人越來越多,被認出的可能也在增長,包括身邊的人……
看來得加快腳步了,掙筆快錢,搬出去住。
這麼想着,她又夾起一塊,正欲送入嘴中,目光看到了什麼,一口沒咬住,那塊腸粉又掉入塑料盒子裡,腸粉毫發無損,反倒是她,嘴角沾了點汁水。
梁芝有些手忙腳亂,放下盒子,忙去包裡翻紙巾,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隻淨白修長的手,手指間夾着一包紙巾。
她睫毛顫了下,伸手接過,擦完唇角才擡頭,
“宋學長……”
宋樾川一身黑白相間的運動服,他個子很高,又是一站一坐的姿勢,梁芝隻好仰着腦袋去望他。
頂着路燈灑下的光,他外圈的發絲萦繞了一圈熒輝,剩下一半落到肩上,好似披着一層淡淡的霜。
隻是這般居高臨下地看着,眼神看不真切,和白天的感覺完全不同,添了幾分疏離感。
梁芝立馬将剩下的紙巾遞回去,“謝謝學長。”
一小截露出的手腕,鈴铛受到重力作用,随着她的動作,搖搖晃晃墜在下方。
宋樾川沒說什麼,接過她放在手心的紙巾。
“學長是在跑步嗎?”她笑語盈盈地問他。
宋樾川掃過她的表情,試圖看出些什麼,目光漸深,“嗯。”
他每晚跑步都會經過這裡,卻沒想到這次會碰見她。
“晚飯?”他眼神朝長椅上的餐盒示意。
“嗯,剛從圖書案出來,食堂熄燈了,就去外面買了點。”
一直仰着腦袋脖子有點酸,梁芝心裡還挂記着她沒吃完的晚飯,擔心涼了,視線一偏,落在宋樾川另一隻手裡攥着的手機上,說了這麼久的話,屏幕還沒自動熄屏,原來是在步道樂跑打卡麼……
“學長的配速會不會要超了?”她貼心提醒。
宋樾川擡起手機看了眼,随即按滅屏幕,“不會。”
梁芝斟酌了下語言:“學長肯定跑得很快,但它畢竟取的是平均數。”
宋樾川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會是因為我已經跑完了。”
又被噎了下,梁芝索性不再出聲。
随即轉念一想,她又為什麼不能在他面前吃東西呢?
于是她低頭,端起外層已經不怎麼熱的盒子。
見此,宋樾川眉梢忽得一揚。
她一邊吃,一邊無聲地望向他,似乎是在催着他走。
身上落了燈光的并不止一人,她不知道外圈那層光暈将她照得像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
“你在江城一中上的高中?”
梁芝動作一滞,眨眼:“學長怎麼會知道?”
明顯可見她神情僵了一瞬,宋樾川唇角挂起淡淡的弧度:“你和嚴望他們是一屆的。”
梁芝突然覺得沒了胃口。
原來他家确實有來頭,隻是……怎麼認識的是嚴望那波人啊。
回到寝室。
耗光了今日份精力的梁芝,一想到明早還有課,也沒心思再做别的,洗完澡,頭剛挨到枕頭便睡着了。
早上的鬧鐘一個接一個響起。
因疲憊而睡得格外舒服,梁芝醒來後,拉伸了下發酸的肩膀,滿血複活。
今天的課比較輕松,上午需要展示的group work沒輪到她們組,下午又隻有一節公共課。
她垮上單肩包,和另外兩個室友一起出門。
之前大家都一個班的還沒什麼感覺,可自從袁子琪轉專業了,有了對比,梁芝才發覺她們課表排得有多泯滅人性,一周四天早八,真是要命。
走在去外院的路上,照例切到微信小号查看,結果一上線手機就震個不停,左下方的紅點也在不停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