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仆從通報的李梵,緩步往府門口而來,身旁跟着笑容和藹的尉遲鹄,與依舊保持着貴婦人端莊微笑的尉遲夫人。
尉遲府的場面功夫是祖傳的,一個賽一個的好。
尉遲姝和尉遲嫣就等在門口侯着,遠遠看着人走過來。
“笑得那麼開心燦爛?”尉遲嫣瞥了一眼,收回目光,雙手于袖中輕輕交握着。
尉遲姝不讓她覺得掃興,等了會兒才搭話,“老奸巨猾,滿腹算計。”
“你猜到他說的是什麼了?”尉遲嫣好奇看她。
“無非就是心裡惦記着什麼壞主意。”尉遲姝臉上揚起溫婉的假笑,“你以為他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起羌家人,真是因為那位嫡公子死了?”
“難道不是?”
“母親與羌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他參加會試,被父親賄賂官員陷害舞弊,陛下震怒将他逐出皇宮,并下旨不允許他入朝為官。至此,陰差陽錯之後,羌伍成了先太子的幕僚,後先太子一派分崩離析,死傷之人不計其數。丞相從那時候開始,迅速沉浸下來,凡事以輔佐新皇為主,實則暗地裡從未放棄過扶持心儀君主的想法。而且羌伍似乎并沒有死,他隻是被邊關的官員關起來了。”
尉遲姝說出的這些話,皆是令尉遲嫣心頭大震,原書明明沒有詳細提過這個人物,為什麼他還沒有死?
既然他還活着,那就意味着先太子殘黨還蟄伏在京都的某個角落,那小舅舅此次失蹤,會不會也查出了先太子并沒有死,他是去料理此人了?
尉遲嫣沒由來的考慮,仿佛某些事情脫離了她的預計想法。
就像是離開了原書的簡單設定,她因此喪失了上帝視角。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突然就讓她心中騰升起一股焦慮及惶恐不安,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像她想象中那樣走下去。
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得打亂這一使她焦慮的局面,最好的破局辦法,似乎就是誅殺奸佞。
但,那不現實!
“你從哪知道這麼多?”尉遲嫣不動聲色地問。
尉遲姝瞥她一眼,嗤笑道:“你不是猜到我的秘密了嗎?怎麼還腦子不清不楚,問我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是哦,猜到過她是重生回來的。
但,尉遲嫣在李梵那兒學乖了,偏生要聽她親口說才算數,“可是,長姐你也沒有親口承認過。萬一是我詐你,你故意做出來與我看的,怎麼辦?”
“能怎麼辦?”尉遲姝哼笑,“涼拌。”
尉遲嫣:“……”
哇哦,哈哈,好幽默哦。
“我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你若是非要疑心深重的話,那我說的大半話在你這兒都做不得數。”尉遲姝微微側身,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尉遲嫣,你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四殿下居然沒覺得你煩,那他定力是真不錯。”
“父親,母親,殿下。”她迅速轉換态度接上這句話,全然一副乖女兒的模樣。
尉遲嫣不如她反應迅速,也是在她問完安之後,才緊跟着問安。
尉遲鹄的醜惡嘴臉在此刻立馬就浮現出來,先是笑臉對尉遲姝,說:“殿下和我說,待會兒要請你去羌府上門拜訪。你母親與羌伯伯是舊識,你就當是替你母親去拜訪一下羌老太爺,同他緩言幾句便罷。”
轉頭就變了一副嘴臉,帶着訓斥的口吻,“都嫁與殿下為妻了,怎麼還這樣冒冒失失的?幸好殿下不在意,不然叫旁人看見你這冒失樣,定然會說我尉遲府上的教養不行,養出的兒女各個沒有禮數。這樣敗壞了夫家的好感,也敗壞了府上未出閣的姊妹名聲。你,怎麼能這樣自私?!”
這話,是故意說給李梵聽得。
因為在府上的時候,他就從不與自己說話,現在談什麼狗屁的父慈子孝?
不過,某種意義上确實是父辭子笑。
“行了,殿下還在。”尉遲夫人假裝好意解圍,意料之中的反将她一軍,“嫣兒如今嫁做他人婦,你這樣當着夫家的面訓斥她,不是打了夫家的臉面,也害了嫣兒的名聲嗎?此事殿下自有定奪,你就别說了。”
這話既說了李梵,也罵了尉遲嫣,實在是好啊!
“時辰瞧着不早了,那就在此拜别嶽父嶽母。”他也是故意的,刻意将嶽母兩字咬得極重,擡眸看着尉遲夫人陰沉的臉,輕笑說:“等得空了,我就帶嫣兒回來看看二老。今日來得匆忙,下次來,必定多坐一會兒。”
尉遲鹄哈哈大笑,“好,下次再來,咱們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過飯之後再回去也行。今日你辦事匆忙,我就不多留了,改日再來,定然要好好說叨一番。”
“好,那今日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