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嫣側耳傾聽,微微蹙着眉頭,然後做了個來了的口型,立馬閉眼裝成暈死過去的樣子。
動作熟練快速,仿佛她是做過千萬遍的。
就在這一刻,尉遲姝心中大震,心中猜測或許尉遲嫣還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要她開口,說難其實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算太簡單。
“先前在府上要攔住殿下,并非是我行事歹毒,而是府上正好來了一位神醫。皇子妃在我府上嘔血一事,畢竟與我脫不了幹系。當時殿下行事匆忙,我隻好出此下策,萬望殿下贖罪。”
這聲音一頓一挫都能說是十分剛正不阿,但間雜着些不可言說的輕蔑之意,其中推卸責任的字眼,看來是用的得心應手。
尉遲姝轉頭看了一眼來人還未推開的門,再回頭看來尉遲嫣,卻見她又睜開了眼睛。
尉遲嫣沖她眨眨眼睛,突然咧嘴一笑。
尉遲姝還沒清楚她這笑裡的意思,下一刻,就見她擡手輕拍了胸口一掌,猛地一口刺目的殷紅自她口中噴湧而出。
“嫣兒!”
幾乎是下意識的驚呼,尉遲姝趕緊手忙腳亂的用手帕擦拭她臉上的鮮血。
話音剛落地,哐地一聲,門已經被人踹開,李梵驚慌的聲音應聲響起,“嫣兒怎麼了?嫣兒!”
尉遲姝還未應聲,耳畔風聲乍起,卻見餘光中一道白影閃過,帶過的風差點迷了她的眼睛。
再定睛一看,李梵已經半蹲在矮榻前,雙手牢牢抓着尉遲嫣的左手,面上全然不似作假的焦急。
“……咳阿巳,疼…咳咳……”
尉遲嫣似是帶着夢中的呓語,可口中咳嗆的血迹卻越來越多。
“怎麼回事,我不過才出去一會兒!”
李梵責問尉遲姝,卻見她雙手沾血,神色無措。不得已,回頭看向跟随進門的羌大人,吼道:“你說的神醫呢?讓人滾進來!”
“呃,殿下,我瞧……”
“瞧什麼!”李梵近乎目眦盡裂,狠罵道:“讓那神醫滾進來!若是今日不能治好嫣兒,我要他陪葬。”
嚯!
古早霸總語錄!
尉遲嫣閉着眼睛,蹙眉憋笑,稍稍一有壓制,那口中的血就止不住的往外嗆。
“他是死半路上了嗎?!”
他隻顧着罵,全然沒看見尉遲嫣蒼白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笑容,倒是尉遲姝看得清清楚楚。
尉遲姝:“……”
好吧,一起演。
尉遲姝眉宇間竟是無措慌亂,“嫣兒剛剛還好好的,隻是我聽見你與羌大人說話之後,正想着給你們去開門,卻不想她就又咳了血。明明先前已經喝過藥了,大夫也囑咐不得有人打擾。大夫呢?樓大夫呢?!”
“殿下,我瞧皇子妃這樣咳血,怕是……”
“怕是什麼!”李梵雙目泛紅看他,“若是嫣兒今日死在這裡,那明日你就給我死在天牢裡!”
羌大人不受威脅,但也氣得吹胡子瞪眼,一手撫心口,一手顫抖着指他,“粗鄙無禮!你,你,你……”
尉遲姝不想看他這幅樣子,趕緊起身出門去叫樓樯。再随便抓個店小二,塞了一兩碎銀給他,要他即刻去将尉遲府的尉遲大人請過來,就說羌大人要毒死皇子妃。
彼時,樓樯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一身粗布麻衣,鶴發童顔,手腳利落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疾步而來。
尉遲姝當即高聲宣揚:“樓大夫,趕緊進去給我妹妹看看,她又開始咳血了!”
樓樯偷偷給她比了一個易懂的手勢,意思是尉遲大人已經往這邊趕來,約摸一刻鐘就到。
她會意,當即快步下樓去門口守着,等尉遲鹄過來。
樓樯進門片刻都不敢耽誤,目标明确直往屏風之後而去。繞過屏風一看,尉遲嫣竟還在咳血,原本隻是肩頭染了一小塊血迹,這會兒半邊身子都浸染透了。
樓樯:“……”
别說樓樯納悶,尉遲嫣躺着舒服,但心裡也是納悶。自己這個出血量,居然還沒噶,他們都不懷疑一下嗎?
什麼東西這麼臭?!
“樓大夫,你快給嫣兒看看,怎麼好端端的又咳血了?”李梵連聲催促。
尉遲嫣心想:喲,演得還挺逼真,不愧是入戲了……嘶!
猝不及防的心口一疼,她差點沒忍住。
樓樯下手點穴沒個輕重,尉遲嫣因為忍痛,沉悶了兩聲。
這兩聲落進李梵耳朵裡,他又急了,忙扭頭看樓樯,埋怨道:“你怎麼下手那麼重?她才十五,還是個孩子。”
樓樯沒看他,直接将手裡的湯藥怼到他跟前,語氣硬邦邦,“那你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