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站着不動,就那樣旁若無人的評價起來,沛兒趕緊拽着他的衣袖,指着尉遲嫣哀求道:“世子爺别說了,快看看我家小姐吧。”
“诶诶,别着急。”
許邡聞言,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尉遲嫣的榻邊,先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有些微弱。
再垂下手,兩指輕按上她的手腕,為她号脈。
脈象也不似常人那樣跳動有力。
再觀其臉面,蒼白如雪,嘴唇帶着些青紫色,冷汗涔涔。指尖還在往外冒血,凝成小滴小滴地落在地上,将他衣擺處也濺上了些許殷紅。
“早上殿下将您家小姐送回來的時候,可還有說了什麼?”許邡沉聲。
沛兒忙道:“他說戌時來接姑娘回府,然後就回去了。”
他聽聞沛兒說此,臉色有些凝重,撇了眼沛兒,再看看狼狽不堪的尉遲嫣,咬咬牙道:“現下也顧不上男女有别,今日你得為我做個見證,我此舉是為救人,不得已而為之。若是遭人非議,那你家小姐就算是我的妹子。”
沛兒當即就給他跪下磕頭,舉手指天發誓,擲地有聲道:“是!今日是我求世子爺救我家小姐的性命,若是有外人多說一句閑話,那他們,他們就不得好死。”
許邡:“……”
這發誓,真是一點虧也不吃哈!
“世子爺,别再耽擱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許邡頓首,當即俯身去将尉遲嫣抱起,防着壓住她受傷的雙手,小心地掂了兩下。
“跟上!我倒是要去會會這個害了我妹子的毒婦,是何等可憎的面目!”
說罷,抱着人大刀闊斧出門而去,沿着來時的路,又是疾步往前廳而去。
隔着老遠就聽見衛夫人譏諷尉遲夫人的話,許邡輕嗤一聲,箭步而行,沛兒跟在後邊還得小跑起來才追得上。
“尉遲府的門楣真是比天還高啊!隻能叫我等平庸之人擡頭仰望,尉遲夫人這樣高傲的性子,尉遲大人怎麼也舍得放縱如此?還是說……”
許邡順嘴就接了話,“還是說尉遲夫人原本教養就是如此不堪,視人命如草芥。”
他眸光森寒,直勾勾地盯着尉遲夫人,冷笑道:“你們将尉遲嫣不當做人,我平西侯府可是稀罕的緊。如今她嫁做四皇子新婦,又遭你今日一劫,算是削首斷親之行。至此,這個尉遲府不待見的庶女,就是我平西侯的的表小姐,是我許問荊親口許諾的義妹。從今往後,你們休想攀扯她的頭銜!”
“世子爺說得真好聽,侯府的表小姐。”尉遲夫人輕嗤,“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個賤妾肚裡生出來的庶女。還真以為嫁了四皇子,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真是癡心妄想,今日撕破臉面,随便你帶走她。若是日後四皇子遭了劫難,可别哭着回來求我們網開一面,收留收留她。”
“尉遲夫人放心,這事必然不會發生。”許邡轉身離去,撂下話,“我平西侯府無論男女老少,個頂個的都是忠義之士,比不上你們尉遲府上的兩面三刀。”
“你……”
“我句句在理,你啞口無言。”李梵哂笑一聲,闊步而去。
沛兒還是顧忌着禮儀在,對尉遲夫人和尉遲姝微微福了福身,就去追快步離去的許邡。
最後離去的衛夫人輕蔑一笑,給她來了緻命一擊,輕松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淮書啊,學學你許師兄的血性,日後娶媳婦可斷不能為了利益,折磨了自己,也誤了姑娘終身。”
她身側一身姿筆挺的少年人微微颔首,嗓音溫潤好聽,“是,母親。”
“特别是,别學了某些人的眼高于頂,動不動就讓良家女子上門做妾,以為自己配得上皇家公主,實則品性低劣,配個良家女子都艱難。不答應聯姻之事,還大放厥詞,诋毀女子清譽雲雲。”她哂笑:“尉遲夫人,我也就是說說,你不會怪我多嘴吧?”
尉遲夫人:“……”
她怎麼會不生氣,她簡直恨不得咬碎銀牙,攤上一群不堪大用的東西,氣都氣飽了。
但教養還在,容不得她出半分差池,面上還維持着假笑,“衛夫人這不是說笑了嗎?”
“哦,原來夫人聽我說來,甚是覺得可笑啊。”衛夫人淺笑,“今日來得不巧,那我改日再來拜訪,就此告辭了。”
“那,慢走不送。”
衛夫人颔首,笑而不語,瞥了尉遲夫人一眼轉頭就走。
那少年人反倒成了最後一個走的人,禮儀周到的對二人拱手一禮,笑得溫柔。
“想來剛剛争辯了許久,尉遲夫人定是口幹舌燥了。”
他長得清隽秀氣,說話也同人一樣,如清風拂面。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他下一句開口即王炸。
“多喝燙嘴的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