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給平樂診治一番,又在方子裡加了幾位藥,便走到西域可汗跟前回話。
西域可汗正斜依在虎皮圈椅上,聽見腳步響,懶懶擡頭掃了一眼,“如何?”
“大汗安心,平樂阏氏恢複的很快,最遲後日,便可下地走路了。”
可汗點點頭,又問,“她身上的傷痕呢,都治了好幾天了,怎麼還不見好?”
“這不好說,短時間——”
巫醫吸了一口氣,“阏氏臉部以及脖上的傷痕不算很深,再過十日左右,便沒事了。”
“十日?不行。最多七日,不管使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那些疤痕去的幹幹淨淨!”
“這——”巫醫思索良久,嗫喏道,“西國有一種花,名喚耶悉茗,色雪白,可入藥,對于祛疤有奇效。”
“西國?我們這裡沒有嗎?”
“這花喜溫喜濕,在荒漠中不易存活,故而隻生長在西國一帶。”
一旁的穆則帕爾自告奮勇道,“大汗,讓我去吧,不出七日,定将那耶悉茗給你帶回來。”
可汗想了想,喚道,“巴吐爾。”
巴吐爾上前一步,“大汗,我在。”
“嗯,你去西國一趟,悄悄地,别驚動人。”
“明白。”巴吐爾撫胸行了一禮,出去了。
可汗看見一個侍女端着碗出來,便問,“做什麼?”
“阏氏一連服了幾碗藥,說苦,要喝果漿。”
“我去看看她。”可汗站起身來,對巫醫說道,“你先下去吧。”
巫醫行禮告退,走了幾步卻又折返回來,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阏氏她有喜了,恭喜大汗。”
可汗愣了一下,随即仰天長笑,“哈哈哈,好啊,好啊!”他接過侍女剛剛倒好的果漿,疾步走了進去。
平樂才吃了藥,惡心的厲害,正伏在床沿上幹嘔,見他進來,費力地擡起胳膊,指着他罵道,“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可汗默默看着她不作聲,跟進來的穆則帕爾惡狠狠地說道,“找死嗎?嘴巴放幹淨些。”
平樂冷笑,“哼,你這條隻會亂叫的狗,要是有種,就一刀砍死我呀。”
穆則帕爾氣得兩眼通紅,才抽出镔鐵大刀,就被可汗用手指壓了下去。
“二弟,你瘋了?”
“怕什麼?大不了就和大魏皇帝幹一仗,誰怕誰啊!難道要被一個女人指着鼻子罵?!大哥從前大殺四方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
可汗随手拿起床邊一個空藥碗,沖他腳下砸了過去,罵道,“蠢貨!我當年是怎麼當上這個可汗的,你不是不知道!叔父舊部一直蠢蠢欲動,肅安王這次又是帶兵前來,他的本事你在席間也見識了。内憂未平,外患又起,如果大魏現在殺過來,你以為我們能有幾成勝算?”
穆則帕爾梗着脖子,“有什麼了不起的,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鹿死誰手?”
“拿什麼試?拿整個部族男女老少的命去試嗎?西域,不能再有戰争。”可汗歎了口氣,“你出去吧,有空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穆則帕爾一聲不吭,怒氣沖沖的就往外頭走,随後便聽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傳來,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進來禀告,“将軍把外頭的東西都給摔了。”
“人呢?”
“摔完就走了,大汗您看,用不用派幾個人跟着?”
“不用管他,随他去。”
可汗端着果漿走到平樂床前,擠出一絲笑來,“老二一直都是這個脾氣,你别理他。”
平樂仰頭看他,“晗安哥哥來了,是嗎?”
“嗯,你想見他嗎?”
平樂冷笑,“我想不想有用嗎?”
可汗把碗擱在床沿上,胡亂拽了一把椅子坐下,“如果你能管住自己的嘴,見見也無妨。”
“好啊,我聽你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