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千掂了掂镯子的分量,趁沒人注意,趕緊往懷裡揣了,“現在不行,如果現在走了,就是擅自離崗,老爺會罰我們的。不過煙姑娘放心,晚間會換一班人馬來這裡看守,到時候我再抽空去席地齋回禀老爺。”
席容煙笑道,“那就有勞了。”
鄧千目光忽閃,突然把手搭在了席容煙的手上,皮笑肉不笑地說,“依我看,姑娘這手腕子可比玉镯子金貴多了,要不然,姑娘陪我吃杯酒,我什麼都不要姑娘的。”
席容煙又驚又怒,忙欲抽手,可她哪裡能掙脫得開鄧千鉗子一般的手掌,她白淨的手腕上登時被勒出一圈紅痕。
鄧千生得高大,他整個人罩着席容煙,旁人根本瞧不見發生了什麼。
席容煙才要喊人,仔細一想,又覺不妥,于是厲聲喝道,“放肆!我是宰相府的三小姐,你怎敢對我不敬!”
“三小姐?”鄧千陰恻恻冷笑,“你滿府裡問問,有幾個人真把你當三小姐了?煙姑娘,識時務者為俊傑,寒星如今自身難保,你還不如跟了我,我不比他差的。”
席容煙聽見寒星的名字,一下子慌了神,她顫抖着聲音問道,“你說什麼?寒星怎麼了?”
“寒星呀,快死了。”
“啪”的一聲,席容煙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鄧千捂着臉,瞪視着她,“你敢打我?”
席容煙胸中情緒翻滾,她顧不得許多,揚手又是一巴掌,“我打的就是你!”
鄧千一臉震驚,氣得說不出話來。
宰相府時不時會有一些丫鬟觸怒了主子,被發落到私獄受罪,這些丫鬟一旦入了私獄,沒有幾個能逃過獄卒的魔掌的,鄧千橫行霸道慣了,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扇巴掌。
“好,好!你給老子等着,等你有一天成了宰相府的棄子,你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鄧千不由分說,将煙雨閣的院門“砰”地關上了。
席地齋。
寒星單膝跪地,他剛從私獄被放出來,身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包紮,鮮紅的血從黑色的夜行服上滲出,最終在他的身下彙成小小一團。
席容炎打量了寒星一陣,幽幽開口道,“說吧,你求見了多次,究竟所為何事?”
寒星反問,“可否先問主公一句,主公此次召屬下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席容炎眯起眼睛,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寒星輕笑,“屬下一連求見七日,卻都未得到允準,屬下知道,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任務,主公是不會放我出來的。”
席容炎默了默,終于笑将起來,“哈哈哈,好一個寒星,不愧是由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既如此,你不妨猜上一猜,我放你出來,是要派你去做什麼?”
“屬下愚見,恐是西域出事了。”
一語落地,許久未有回音。寒星擡頭瞥見席容炎臉上隐隐有怒氣浮現,他複又低下頭去,心中左右思量,最終拿定主意賭上一把。
他強撐着站直身子,對着席容炎說道,“屬下雖然殺了西域那個客商,但事情已然出了,皇上定會命肅安王徹查。算算日子,估計肅安王已經在西域逗留數日了,可是屬下身在私獄,卻并未聽見有關他的一點閑話,這就說明,他如今一切安好,而他安好,主公便不能安好。”
席容炎仍是沉默着,他像是一尊雕像,靜默的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發一言。
寒星繼續激他,“恐怕此刻,肅安王已經查明了全部真相,正要帶着平樂公主回京複命。”
“放肆!”席容炎忽然大吼一聲,聲音中夾雜着幾分憤怒,幾分無奈,還有幾分驚懼。
寒星于是住了嘴,借着一縷微弱的月光注視着他。
不知為何,寒星突然想起十幾年前初見他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