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晗烨上前兩步,立在魏皇後身側,勉力寬慰道,“斯人已逝,母後也莫要傷感,不然兄長在天之靈看見了,定是要難過的。”
魏皇後抱着他哭道,“煜兒,母後如今就隻剩下你一個孩子了,你一定要争氣,為你的外祖父,為你的兄長,為母後報仇!”
魏晗烨心中酸楚,“母後放心,兒臣決計不會放過那些作惡之人。”
魏皇後又抽泣了好一陣,才漸漸平靜下來。
魏晗烨為她斟了一杯熱茶,忽然想起一事,“母後,那位三乘大師現在還在西山嗎?”
魏皇後潤了口茶,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搖頭道,“早就不知所蹤了,十三年前,我就上西山找過他一次,六淨寺裡的人都說他雲遊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魏晗烨聞言,默然不語,他心裡也擱了一樁事,很想找這位大師算上一算,隻是忽然間又覺得算與不算,也都改變不了什麼,于是也便不再糾結此事,另尋了些俏皮話說與魏皇後解悶,逗她笑了幾回,好歹吃了些東西。
臨走時,魏晗烨從袖中取出令牌,擱在案上,笑道,“兒臣來的時候,揀了一樣東西,瞧這上頭的紋樣,估計是母後宮裡的人落在外頭的,母後替他好生收了罷。”
魏皇後看見那枚令牌,目光倏地一頓。她擡眼望着魏晗烨,欲語還休,到底沒有說什麼,隻道,“有勞你了,去吧,雲英,送一送殿下。”
魏晗烨也不多說,起身行禮,“兒臣告退。”
雲英提着宮燈,将他送出了中宮的大門,還要再送時,魏晗烨攔住,“留步罷。”
雲英笑了笑,“那殿下慢走。”
雲英立在門口,目送着魏晗烨離開,直到那抹銀白色同鋪天蓋地的雪色融為一體,這才吩咐侍衛關上大門,自己轉身回了中宮大殿。
殿内燭光搖曳,魏皇後斜倚在貴妃椅上,一手緊緊攥着一樣東西,一手撐頭,眉心緊鎖,雲英快步走上前去,輕聲道,“娘娘怕是困了,奴婢扶娘娘就寝吧。”
魏皇後搖了搖頭,将手裡攥着的令牌亮給她看,雲英吃了一驚,“怪不得一直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中宮中人俱是牌不離身,這麼說,他是失手了?娘娘是從何處拿到這塊令牌的?”
魏皇後苦笑,“這是煜兒剛才拿過來的。”
雲英愕然,“太子殿下?”
魏皇後摩挲着令牌上的凹凸紋理,“估計是煜兒正巧撞見了他在行刺,煜兒心裡放不下席容煙,出手相救,後來又從他身上摸到了中宮的令牌,便來本宮這裡興師問罪了。”
雲英笑着解勸,“無論怎樣,這令牌落在了殿下手裡,就還不算太糟糕。殿下也是心慈,才會對她施以援手,大魏有此仁君,乃是一大幸事。”
魏皇後冷笑起來,“哼,但願如此吧。”
“娘娘,殿下既然鐵了心想要維護她,娘娘也就不要再和殿下對着幹了,否則,實在是容易傷了娘娘和殿下的母子之情呀。再說了,那個席容煙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依奴婢的意思,姑且先放着她,等她嫁入東宮,到了咱們的眼皮子底下,娘娘想怎麼調理她,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你說得對,她的性命是小,傷了我們的母子情份是大。”
魏皇後将令牌随手擲在案上,“罷了,正所謂,樹倒猢狲撒,這件事的根源還在席容炎身上,若是席容炎死了,她自然不能幸免,到時候也就不必本宮再為她費心勞神了。”
“娘娘英明。”
魏皇後疲憊地垂下眼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雲英,你給本宮揉一揉太陽穴,本宮的頭酸脹得很。”
雲英跪在榻前,“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