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而四周寂靜無聲。
窗外偶爾有星星點點的亮光,是索克斯府邸夜間巡邏的人。
而府邸的三樓某個昏暗的房間裡隻有點點月光透過玻璃照耀進來灑在了地闆上。
銀白的月輝也灑在了房間裡面唯一的少女身上。
涅美西亞光腳站在地闆上,她的面前是聳入天花闆的數根鐵欄。鐵欄裡面更加幽暗,但往日躺在裡面的那個人此刻卻沒有了蹤迹。
一本羊皮古籍憑空出現後圍着少女轉了一圈,它的身上散發出一層淡淡的金色熒光,或明或暗間照亮了少女的神色。
“十天之後奧克斯聖學院的招生就會開啟……”書頁輕微翻動起來,從中傳出它細蚊般的聲音。
光聽這聲音,它似乎有些恐懼。
涅美西亞對着指引者伸出手去,它的身體頓時抖了抖,可最終還是停在了涅美西亞的手中。
“你說的轉機就是讓他去聖學院?”
黑暗中,涅美西亞的所有神色都隐匿在夜色裡。她的話雖然是對着指引者說的,可她的目光所及之處卻仍是眼前的監牢。
指引者一時沒了聲響,它安靜躺在涅美西亞的手中,卻又似乎想掙紮着繼續翻動書頁。
“……”
它自己也不清楚阿洛瑞為何會碰上奧克斯聖學院的人,更何談是被邀請直接入學,而要命的是,阿洛瑞竟然還答應了。
“水街上發生的一切,是赫文安德嗎?”
知道指引者回答不了她剛剛的問題,涅美西亞繼續問。
這一次指引者倒是笃定無比:“冥界地獄已經開始行動了,隻怕後面會越來越亂。”
涅美西亞的聲音透着股陰冷的勁兒:“我不管他們要幹嘛,我的計劃不能被打亂。”
像是知道指引者會說這個一樣,涅美西亞沒有絲毫停頓。
“到我進入奧克斯聖學院之前,待在阿洛瑞身邊,監視他。”
她邁步向前走去,幾個步子之後她一手摸上了眼前泛着冷光的鐵欄。
鐵欄的裡面,原本阿洛瑞睡的床闆旁邊堆着粗硬的鎖鍊和那個銀制的腳铐。
手上的指引者跟着應聲,盡管它聽起來有些猶豫。
“好的,大人……”
“還有——”
她倏然又說道。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都不允許海神重回神殿。”
“海神已經隕落了,而新神也不會誕生,這片大陸的秩序将由我重建,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幽冷的話語在房間裡響起。
阿洛瑞隻能是阿洛瑞,他再不會是海神大人。而這片大陸,也将徹底崩塌。
指引者書扉的落款又閃了閃。
“大人……”
似乎是聽出了指引者話裡的糾結,涅美西亞冷笑一聲,她拎起指引者随手就翻開一頁。
“你在向海神請願嗎?”
另一隻手從鐵欄上移開落在書頁上。
“我才是你的大人。”
說罷,她一手毫不猶豫撕下了那頁紙張。
頓時,被撕下的書頁立刻自燃,熊熊的火焰在紙張上飛快燃燒慢慢向着涅美西亞的指尖而去。
指引者再沒有了聲音,它當即從涅美西亞的手中消失,而那張被她撕下的書頁也已燃燒殆盡,火焰觸碰到了涅美西亞指尖的肌膚,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注視着剩下的那點仍想繼續燃燒的火焰,明明是明黃色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眸子裡卻是沖天的陰冷藍色火焰。
我的神,您還是應該就這樣死去的。
……
三日後索克斯府邸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低調奢華的黑色馬車停在府邸外,随馬車而來的随侍十分恭敬。
“領主大人希望能見索克斯小姐一面。”
面對着站在門口的女仆長羅莎等人,身材高大的随侍聲音洪亮。
羅莎朝他點點頭,剛要轉身回府裡告知,喬治白就從裡面出來了。
他略過了羅莎看向那輛馬車。
“領主大人,索克斯小姐有請。”
一旁的随侍詫異地盯了喬治白一眼,而後就跑回去朝赫文安德道:“大人……”
他話音未落,馬車裡面就傳來一道懶散的音調。
“看來索克斯小姐和我心有靈犀呀。”
說話間馬車的門從外被随侍打開,從裡面探出一隻蒼白到透明的手來。
而後是一個全身都戴着黑金色鬥篷的男人。
赫文安德下車的時間剛好和喬治白對視上,看見他那雙猩紅色的眸子,喬治白不由得生出一絲厭惡來。
他在一個月以前的花園派對上見過這些領主大人,他給他的感覺,捉摸不透。
卻讓他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産生了厭惡的心理,很奇怪。
“您請。”然而喬治白并沒有表露出什麼,他隻是對着赫文安德躬身邀請道。
至于赫文安德,他甚至沒有擡眼,隻是依舊一副同他的聲音一般懶散的樣子徑直就往府邸裡面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