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和謝今淮拜過天地,有了夫妻之實,是他曾娶過的妻,現在卻被說連妾都不夠格。
當初的幸福美滿,是她所料未及的,卻也是她願用一生去停留的瞬間。
一年前,她去後溪畔想抓魚,誰料魚沒抓成,倒是看到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在溪裡泡着。她本以為是屍體,沒想到男人手臂動了兩下。
動了恻隐之心的蘇挽筝把男人拖上岸,無意間瞥見男人的臉。她從未見過如他般耀眼的男子,隻一眼,她就把人撿了回來。
因他傷勢極其嚴重,她特意請來鎮上最好大夫為他醫治,足足半月他才醒來。
為了救他,她花光了所有積蓄。可每次見過男人溫和的笑,她都覺得一切是值得的。
數月的相處,她早已沉淪在他的溫柔之下。
在問過他家中并無妻妾後,他們便成婚了。
雖無高堂滿座,可她有他,兩人在那個簡陋的小屋内完成了婚禮,自此,她成了他的妻。
她滿心期待想着以後為他生個一兒半女,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
但事與願違,成婚後第三天,大批官兵闖入,對着她的夫君下跪高呼:“小侯爺。”
這時,她才知,原來她的夫君就是那個征戰沙場、殺伐果決的謝小侯爺謝今淮。
他要入京,盡管那時她什麼都沒說,但其實很害怕,害怕他會抛下自己,誰知,他早已準備帶她入京。
那會兒,她很開心。
哪怕對上京心生惶恐,但隻要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甚至在路上,她還纏着謝今淮,讓他教自己規矩,就怕進了侯府丢了他的顔面。
謝今淮卻抱着她說,不必學,她怎樣都好。
她以為他是怕她太辛苦,心裡還覺得甜滋滋的。
直到那夜她睡不着聽到了他和手下的談話,才知不是她不必學,是她不配學。
“公子,蘇姑娘該如何安置?可要在……您的主院安排居所?”
主院是正妻未來居住的地方。
“不必,她以侍妾的身份入府,先在偏院居住。”
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進她的心口。
她踉跄着回到房間,在地上足足坐了一夜。
翌日,她強忍着恐慌問謝今淮要用什麼身份安置她?
謝今淮把她抱置膝上,說要委屈她以妾的身份入府,等以後再從長計議。
他的話,再次讓她紅了眼圈,她記得自己很小聲說了“不好”兩個字。
謝今淮卻以為她說的是氣話,讓她乖一點。
她的眼淚,都被他一一吻掉。
但心口的淚,他卻好似看不到。
入京前一夜,她怎麼都不願進京,他隻能把她安置在郊外别莊,就這樣,她淪為了自己曾最厭惡的外室。
問芙聽到丫鬟的話,走上去斥責:“你們兩個小蹄子不幹活,躲在這裡嚼什麼舌根!?”
兩個丫鬟被吓一跳,待看到問芙身後的蘇挽筝,頓時臉色煞白,跪下求饒。
蘇挽筝看着她們不停磕頭,突然想起曾經的自己,她歎道:“下去吧。”
兩個丫鬟感激戴德離開。
問芙不贊同道:“姑娘,她們背後嚼舌根,您應該狠狠責罰,這樣她們以後就不敢了。”
“她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問芙語塞,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說:“姑娘,小侯爺心裡肯定是有您的。”
蘇挽筝眸色微垂:“問芙,我累了,回去吧。”
午後,蘇挽筝靠躺在貴妃椅上,旁邊放着爐火盆,讓她全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覺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請安的動靜。
“小侯爺。”
蘇挽筝迷迷糊糊醒來,一眼就看到朝她走來的謝今淮。
如初見般,總是能讓她不自覺晃神。
他面容矜貴絕美,柔和的線條輪廓宛如高高在上的皎月,溫潤如玉,超凡脫俗。身着一襲玄色雲翔錦袍,腰間紮着玄色珠紋帶,上面挂着一塊玉質極佳的圓環墨玉,身姿挺拔,豐神俊秀中透着與生俱來的貴氣。
彼時,謝今淮雙手不緊不慢地脫下雪白色大氅遞給旁邊伺候的問芙。
“吵醒你了?”他溫和的嗓音帶着幾分低沉。
蘇挽筝她揉了揉眼睛,低低地應了聲“嗯”。
剛睡醒的聲音帶着絲絲沙啞,卻又讓人覺得甜軟。
謝今淮伸手将她抱起,動作熟練地把她放在腿上,雙手自然而然掌控着她不盈一握的纖腰,見她臉上泛着睡醒後的紅暈,妖豔妩媚,好似勾魂攝魄的小狐狸,偏偏眼睛卻宛如一汪清泉,幹淨澄清。
謝今淮眸底劃過一抹暗色:“還睡嗎?”
感覺環繞在她腰間的手掌炙熱滾燙,蘇挽筝不可避免想起夢中近乎瘋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