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來說,那串佛珠存在的意義是克制情丿欲,克制殺戮。
而如今他已經不需要了。
“扔了?那可是菩提玉佛珠,一顆價值千金難求,你就這麼扔了?!”齊肅惋惜地歎道。
謝今淮掀了掀眼皮,淡淡“嗯”了聲。
齊肅晃了晃手中的羽扇:“論敗家,我隻佩服你。”
他忽而眸光一轉,看向與昌頤郡主坐在一塊的蘇元兮身上,湊到謝今淮耳邊,小聲調侃:“硯灼,你那小妾與之相比如何?”
他還不曾見過蘇挽筝帷帽下的容貌。
謝今淮瞥了眼蘇元兮,眉頭微微蹙起。
月光下,蘇元兮的側顔和蘇挽筝竟有幾分相似。
不過縱使這樣,也比不得蘇挽筝。
齊肅本以為謝今淮不會回答,沒成想聽到對方來了句“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搖頭啧啧了兩聲:“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我看你謝硯灼真是昏了頭了。”
蘇元兮這相貌放眼整個上京也再難挑出第二人。
他竟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昌頤郡主悠閑自在地靠在欄杆處,蘇元兮倒有幾分意外看向她問:“郡主就不擔心?”
剛剛謝小侯爺的舉動誰人看不出來,分明是更偏向于那個妾室。
“一個卑賤的妾,有什麼好擔心的?”昌頤郡主嘴角高高揚起,眼底綻放出一絲詭異的亮光,“有沒有命進侯府的大門都不知道呢。”
蘇元兮眉目了然,紅唇輕揚。
她倒是小瞧了昌頤郡主。
眼看着樓下準備放花燈了,昌頤郡主朝謝今淮過去:“阿淮哥哥,快放燈了,你快來。”
謝今淮不動聲色躲開昌頤郡主的手,臉色淡漠走到欄杆處。
齊肅看到謝今淮的動作,暗歎了一句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昌頤郡主倒也不在意,目光小心翼翼望着謝今淮,一想到她很快就要嫁與他,她的心跳就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着。
能與阿淮哥哥站在一起的,隻有她。
也隻能是她。
在閣樓之下,千盞花燈争先恐後流入湖中,它們齊齊漂浮在湖泊上,宛如天空皓月繁星,流轉着璀璨的光華。
這時,閣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謝今淮擡眸看去,卻見正律神色匆匆趕來。
下一秒他的話,令謝今淮心神俱震。
“公子,姑娘不見了。”
*
客棧外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而裡面寂靜一片,寒風如刺骨的利刃刀刀刮向謝今淮,在他身後,問芙臉色慘白,匍匐在地。
很快,正言走來回禀:“公子,屬下派人裡裡外外都搜了一遍,沒、沒找到姑娘。”
謝今淮默不作聲,隻是周身散發的氣息令人膽寒。
正言猛地跪下:“屬下看護姑娘不利,屬下知錯,請公子責罰。”
他一直暗中跟着蘇挽筝,隻是這次他不好跟着去茅房,所以和問芙一樣一直守在外面。
正律想了想,照實禀告:“屬下仔細看過姑娘失蹤的地方,并無發現其他人的身影。”
“也就排除姑娘失蹤是……遭遇意外。”簡而言之就是姑娘是自己離開的。
謝今淮猛然閉了下眼,他何嘗推測不出這個結果,隻是……
他不想去她要逃離自己。
謝今淮淩厲的目光看了眼正言,沉聲道:“去執法堂,杖八十。”
正言面不改色應道:“是。”
聽到正言的懲罰,問芙臉色面如死灰。
杖八十,對于正言來說,命肯定保住了,但對于普通人來說等同于沒命。
謝今淮回身看向匍匐在地的問芙:“你是我精挑細選送到她身邊的,可你卻讓我失望了。”
蘇挽筝策劃逃跑,不是一時之間能完成的,她肯定思索了很久,而問芙卻沒察覺半點。
單這一條,就足以讓他殺她。
問芙額頭死死抵在地上,不敢擡頭,更不敢求饒。
正律求情道:“公子,問芙畢竟是姑娘身邊伺候的,日後姑娘回來,若是看不到問芙……”
正律欲言又止的話,讓謝今淮被激起的殺意驟然消散,他眸底帶着一抹毫不掩飾的狠絕:“再有下次,你看着辦吧。”
問芙大大松了口氣,磕頭說道:“奴婢叩謝侯爺不殺之恩,等姑娘回來,奴婢定然好好侍奉姑娘,再有下次,奴婢以死謝罪。”
謝今淮沒有再看問芙,轉身朝外走去,剛走到客棧門口腳步猛頓,看着外面熙熙攘攘走動的行人,他腦海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朝正律發問:“封鎖客棧後,可有人從客棧出來?”
正律沉思了片刻,搖頭道:“并無……”
然而很快他想到什麼,話音戛然而止,聲音帶着些許震驚和疑慮:“隻有一個老婦人急着去看孫子,守門的便讓她出去了。”
謝今淮問:“往哪個方向?”
正律也是百忙中随意掃了眼老婦人的背影,隐隐記得對方是朝城門那邊走去。
“城門的方向。”
謝今淮拔腿往城門方向走去,漆黑漆黑不見底的眸底,劃過一抹淩厲之色,聲音更是深沉冰冷:“傳我命令,立刻封鎖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城!”
他要讓她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