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謝今淮剛送蘇挽筝回到雲莊,正律就在門外禀報:“公子,聖上召見,命您馬上進宮。”
謝今淮腳步微頓,面無異色:“知道了。”
他撫過蘇挽筝鬓角淩亂的發絲,說:“等我回來。”
謝今淮轉身欲走,蘇挽筝快速拉過他的袖口,看向他肩口的傷勢,紅唇輕抿了下,低聲道:“你的傷不能再耽擱。”
畢竟是為救她,她不能坐視不管。
謝今淮唇角弧度漸深:“我知道了。”
語畢,謝今淮不再耽誤,匆匆離去。
蘇挽筝見他走後,才對跪在門口的問芙說:“問芙,進來吧。”
問芙低眉順耳走進房間,神色恭敬:“姑娘。”
此時的問芙與剛來雲莊時一模一樣,甚至更加恭敬,蘇挽筝眼中帶着歉意,她知道自己逃跑,問芙定然會受罰,這一刻她都不敢去問謝今淮對她做了什麼。
她眸光微垂,歉意滿滿道:“問芙,對不起,是我連累你。”
其實她也有想過帶問芙一起走,但問芙畢竟是謝今淮的人,怎麼可能會跟她一起離開!
況且,她也不能冒險。
問芙聞言神色微頓,搖搖頭說:“姑娘無需跟奴婢道歉,若無姑娘,奴婢恐怕已經死了,況且小侯爺并未處罰奴婢。”
若非因為姑娘,她恐怕早就被小侯爺處死了。
那些時日,她其實已經看出姑娘的不對勁,隻是沒往深處想,現在看來,姑娘在雲莊待得一點都不開心,所以她想逃,盡管不知道姑娘為何這麼做,她卻也相信若非不得已,姑娘不會出此下策。
隻是問芙也是人,跟姑娘相處這麼久,早已把姑娘當成自己的主子,主子不告而别,她是生氣的,但更多是害怕,害怕姑娘在外遇到危險。
問芙擡頭望向蘇挽筝,這才注意到蘇挽筝身上都是鮮血,左手還包紮着手帕,上面露出點點紅腥,驚道:“姑娘受傷了?我去叫大夫。”
蘇挽筝制止問芙,看着自己滿身狼藉:“我隻是摔了一跤,身上……這些不是我的血。”
看着這些血,不由想到那些來勢洶洶的刺客。
她回京後,嫌少外出,更别說得罪别人,唯獨信南王府的昌頤郡主有理由殺她。
問芙沒注意蘇挽筝面上的異色,隻是聽到她沒事,松了口氣,說:“奴婢已經吩咐人備了熱水,姑娘先沐浴吧。”
蘇挽筝點點頭,朝内室走去。
問芙讓人把熱水倒入浴桶中,然後伺候蘇挽筝褪下髒亂的衣服,看到蘇挽筝腰間白皙的軟肉上有青紫的指印,臉色微微發白,顫抖着唇卻又不敢問出口。
蘇挽筝注意到問芙的異樣,看了眼腰間的指印,是昨日謝今淮留下的,知道問芙想多了,哭笑不得解釋道:“放心吧,我沒事,這是他留下的。”
這個“他”自然是謝今淮。
問芙低低“呀”了一聲,臉上也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血色,她果然想太多。
不一會兒,問芙又低低說:“姑娘,奴婢知道您心有不甘,但……小侯爺對您是真心的,他為了找您,私自封鎖城門,又怕影響您的聲譽,謊稱是賊人偷盜侯府寶物,這才能大肆派兵尋您。”
誰能想到素來不近女色的謝小侯爺會為一個女人私自封鎖城門,這若是傳出去,盡管有損謝今淮的名聲,而身為外室的蘇挽筝更會遭遇多方打壓,且一個女人無故失蹤,也會遭遇外人惡意的揣摩。
蘇挽筝秀眉微擰:“聖上召見是為封鎖城門之事?”
問芙遲疑道:“奴婢不知,不過……小侯爺封鎖城門之事的确鬧得滿城風雨,恐怕無法善了。”
蘇挽筝雙手微微握緊,眸中難掩擔憂之色。
他身上還有傷啊。
而同樣擔心謝今淮的還有謝侯府的謝老太君,隻見她聽完侍衛的禀告後,把手中的佛串重重擱在矮桌上,發出“砰”的響聲,尤嬷嬷讓跪在地上的侍衛退下。
謝老太君蒼老的面容帶着一絲狠意:“我真是後悔沒有處置掉那個女人,才讓她害了阿淮!”
尤嬷嬷見老太君面露殺意,也猜到老太君想做什麼,為了侯府,為了小侯爺,那個外室也不能留,但她想到的是小侯爺為了那個外室又是封鎖城門,又是受傷,恐怕是真的把那外室當作眼珠子護着,倘若老太君執意處置掉那外室,恐怕會傷了祖孫情義。
尤嬷嬷沉吟了片刻,憂心道:“老太君,倘若您執意要處置掉那個外室,小侯爺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若是再留着這個禍害,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謝老太君冷聲道,想到未來,她絕對不能繼續放縱,“我不能讓那個女人毀了阿淮,映月……”
沒等謝老太君吩咐,尤嬷嬷連忙跪下道:“老太君三思啊。那外室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不能因為她,壞了您和小侯爺祖孫情義啊。”
尤嬷嬷太知道小侯爺對老太君意味着什麼,倘若真的因為一個女人傷了情分,還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謝老太君怎會不知尤嬷嬷的顧慮,臉色發青道:“真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