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玉潮不知聞初融在聞氏的地位輕重,她不敢輕易應答,聞初融卻趁着燭玉潮猶豫的空隙,一把攬住燭玉潮的腰身,枕在她肩頭喃喃道:“棠姐姐,你不要逗我玩了,初融很想你。”
燭玉潮倒吸一口涼氣,她連忙推開聞初融,并往後退了一步。
大庭廣衆之下幹這種事,此人是瘋了嗎?
聞初融的雙臂尴尬地停在半空,他明顯愣了神。燭玉潮驚魂未定的站在他對面,二人一時無言。
直至一個矮小的身影迎了上來,她焦急地扶住燭玉潮的胳膊,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姐,您沒事吧?”
燭玉潮偏過頭去瞧她,隻見那姑娘的雙眸似清泉一般,正水汪汪地望着她。
此人正是有過幾面之緣的聞棠婢女,安蘭。
安蘭曾受聞棠之兄聞桐指使背叛“聞棠”,其心可誅。
燭玉潮的臉一下沉了下來,她絲毫不掩蓋自己眼底的試探,擡眸凝視着安蘭:“安蘭,你怎麼會在這裡?”
“此行的确是少爺派奴婢來的,”安蘭眼神有些閃躲,支支吾吾道,“小姐,奴婢知道您仍在怪我。您怎麼想奴婢都好,隻要您願意讓安蘭與小姐同行,伺候小姐左右!”
燭玉潮不打算買賬,她甩開安蘭的雙手,淡淡道:“我并沒有在身邊安插細作的習慣。”
安蘭垂眸,還欲說些什麼,便被燭玉潮再次打斷:“你既喜歡初融這裡,便在含香館好好侍奉吧。”
忽然被提及聞初融仿佛剛剛緩過神,他恢複了方才的神情,三兩句将安蘭賣了出去:“棠姐姐,安蘭來到玉衡城已有七日,她隻說你過段時日會拜訪含香館,自己先行前來替你打探情況,卻不知……”
聞初融有些說不下去,他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落寞:“看來棠姐姐沒有騙我,不然也不會對初融如此抗拒。”
分明是聞初融無禮在先,他反倒像受了委屈一般垂下頭去,令燭玉潮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隻好轉過頭去尋找紫蘿的身影,紫蘿也是一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神情。
燭玉潮對紫蘿點點頭,紫蘿會意,立即朝燭玉潮走來。
燭玉潮向聞初融介紹道:“這是嘉王府的婢女紫蘿,是府中的得力之人。今日我與她一道前來含香館,确是有事相求。”
聞初融眨了眨眼,方才失落的神情一掃而空:“何事?”
“初融,你可知此行一道前來玉衡城之人還有蕊荷魏氏小姐長樂?”
“略有耳聞,”聞初融思索半晌,“難道是那位以癡傻出名的小姐?”
紫蘿蹙了眉,燭玉潮立即按住紫蘿的手腕,幾不可察地沖聞初融颔首:“長樂甫一進入玉衡城便被人擄走,其意圖不明,至今不得歸來。”
聞初融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可魏長樂怎麼會來雪魂峰?難道是來求藥的?”
“我為嘉王王妃,長樂為嘉王側王妃。”
聞初融一下炸了毛:“棠姐姐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是那嘉王腳踩兩隻船?不行,我要去向那人讨個公道!”
“稍安勿躁,”燭玉潮拍了拍聞初融的小臂,“此事來日再談。初融,你可以幫我探查長樂的行蹤嗎?”
聞初融看着燭玉潮的纖纖玉手,歎息道:“棠姐姐,你總是如此為他人着想。”
燭玉潮搖了搖頭:“長樂的行蹤,同時也關乎着我的安危。”
聞初融愣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他重重地點了頭:“我明白的,棠姐姐等着初融的好消息便是。”
燭玉潮未曾想此事竟辦得如此順利,可言多必失,她不敢與聞初融寒暄,聞初融卻怎麼不肯放過燭玉潮,他歪着頭請求道:“棠姐姐,你就留宿一晚,和初融說說話,求你了。”
“我嗓子不舒服。”燭玉潮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兩聲。
聞初融立即道:“那就不說話!含香館包治百病,我親自給棠姐姐熬藥,想必很快就會痊愈!”
燭玉潮微微一怔。
雪魂峰黑市盛行,神醫怪病甚多。樓符清也曾說要帶她來雪魂峰求藥……
燭玉潮彎唇應了下來:“多謝你了,初融。隻是嘉王府那頭,還請你替我傳個信兒。”
“自當如此,”聞初融爽朗一笑,“棠姐姐托付我的事兒我也會盡快去辦,不必憂心。”
聞初融帶着燭玉潮走入含香館。館内霧氣氤氲、紗簾飄然,聞初融長腿一邁,燭玉潮便有些跟不上:“初融!”
聞初融停下腳步,回身瞧她:“棠姐姐?”
燭玉潮被館内香氣熏得有些喘不上氣:“走慢些。”
聞初融聽了這話竟扯唇一笑,向燭玉潮伸出右手:“初融忘記了,館内曲折,棠姐姐對此不熟悉,還是拉着我的手吧,可不要走丢了。”
燭玉潮看向聞初融身後密密麻麻的輕紗雲霧,不免有些頭暈。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随即擡手抓緊對方的袖口:“規矩些。”
也不知在含香館中轉了幾個彎,聞初融才停下了步伐:“棠姐姐,便是此處。你早些歇下吧,夜裡我會派人端來湯藥。”
聞初融說完這句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的目光緊緊跟随着燭玉潮的動作,令燭玉潮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側過身,順勢問道:
“說起湯藥……不知含香館中可有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