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紫蘿。我會盡力去做的。”
話音未落,二人腳下便傳來一陣騷動。
紫蘿看了看天色:“小姐該進食了。”
燭玉潮颔首:“紫蘿,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在這裡待一會兒。”
“那奴婢一盞茶後來接您。”
燭玉潮應了一聲,紫蘿便飛身跳了下去。
燭玉潮雙手撐頭看向地面,眼中不禁流露出豔羨的神情。
即便這天下河清海晏,她也該有武藝傍身,才能得見一線生機。
待燭玉潮回神之時,眼中竟撞入了一襲玄衫,她不禁蹙了眉:“……王爺。”
分明隻是大半日未見,樓符清卻已換了身裝束。
那人将額前頭發分于兩側,作中分劉海。左右各編一條小指粗的麻花辮,其餘墨發在身後随意垂落,卻不顯一絲雜亂。那清俊蒼眉微微揚起,連帶着褐色的雙眸也染了幾分笑意。
看來好事将近。
樓符清遠遠瞧見燭玉潮的身影,他在屋前停下了腳步,仰頭和燭玉潮對視:“我尋了一圈沒找到娘子,原來你在這裡。娘子,府裡來客人了。”
燭玉潮眼角一抽。
所以是因為府裡來了客人,樓符清才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嗎?
燭玉潮問:“誰?”
這一次,樓符清沒有賣關子,他直言道:“付浔此時就在王府中。”
樓符清白日才遣人去找付浔,怎地現在人已在府裡了?
“娘子還是早些下來,莫被外人看了笑話。”
燭玉潮面無表情地看着樓符清。
而樓符清在對方的注視下,對燭玉潮張開了雙臂。
燭玉潮冷笑一聲,索性兩眼一閉向後跌去,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心中産生了強烈的恐慌。
下一刻,她穩穩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久違的梅香撲面而來,樓符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為夫怎麼覺得娘子這幾日清瘦了不少?摸着都有些皮包骨了。”
燭玉潮掙脫不開樓符清的雙臂,她沒好氣道:“我一日三餐照舊,是王爺手有問題吧。”
樓符清無視了燭玉潮的陰陽怪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為招待娘子的老友,我特地準備了一桌盛宴,還待娘子品鑒。”
燭玉潮瞥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盛宴?
恐怕是鴻門宴。
樓符清不動聲色地放開了燭玉潮,随即自然地牽起她的左手,仿佛這幾日的争執從未發生過一般。
不久後,二人行至王府正廳。
燭玉潮還未走入正廳,便聽見屋内傳來一陣激烈的争吵聲。
燭玉潮聽不懂他們在争吵什麼。
因為當樓符清推開門時,她看見了嘴裡塞着麻布的付浔和李螢。
二人聽見開門聲,皆停下動作,轉頭看向樓符清。
但當付浔看見樓符清身後之人,他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難看。
燭玉潮心情有些複雜,她主動沖付浔打了招呼:“好久不見,付浔。”
“聞小姐竟記得鄙人的名姓,當真是我的榮幸。”
付浔雖被繩子束縛,脊背卻不曾彎曲。他一頭棕發微卷,在腦後高高豎起。長睫上白雪未融,一雙如鹿般靈動的棕眼正遠遠注視着燭玉潮。
樓符清輕咳一聲,切斷了燭玉潮的思緒:“娘子,你可清楚這付浔的來頭?”
燭玉潮目不轉睛地盯着付浔,朱唇輕啟:“八品校尉嫡子,異域之人。”
說完這句,燭玉潮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她偏過頭去,看向樓符清肩頭的兩隻麻花辮。
燭玉潮嘴角抽了抽:“王爺難道是親自将付浔‘請’回來的嗎?”
“獨在異鄉為異客。本王也很好奇這位付浔公子,究竟是哪裡人。”
燭玉潮:“史書早有記載,‘高鼻深目,千秋異族。’”
樓符清贊許地點了點頭:“恰好,本王對四大派之中的千秋寺也略有所聞,這才出此下策。”
付浔的臉一陣白一陣黑,卻隻能看着樓符清幹瞪眼。
燭玉潮緊盯着樓符清的側臉,流暢的線條在他臉上勾勒出好看的弧線。
如此打扮,倒确有幾分異域之風。
“娘子?”
樓符清的手掌在燭玉潮眼前揮舞,後者這才收回神思。
不知何時,屋内已多了數位來往的仆從,他們手中皆端餐盤。
湯羹呈濃稠的奶白之色,蝦蟹鲈魚發出滋滋的響聲,蜜餞果脯散發着甜膩的香氣……珍馐羅列,直教人口中生津。
燭玉潮卻沒動筷:“王爺,先說正事吧。”
“邊吃邊說。”樓符清道。
燭玉潮:“食不言。”
樓符清:“我不食,你食。”
燭玉潮摸不清樓符清的意思,她隻好夾了一筷子魚肉。
樓符清這才開口:“你二位與王妃都是舊識。今日一聚,實屬不易。隻是如我家娘子所說,食不言。所以,你們還是不要說話了。”
付浔:……
李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