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瓊瞧着柳知嫣的背影,問道:“王妃覺着此人是否可信?”
“柳知嫣是個可憐的孩子,瞧着也真誠。她的出現,讓我多日以來的疑問迎刃而解,”燭玉潮閉上了眼,“可一會兒功夫便來了這麼多投誠之人,我哪能不心慌。”
之所以燭玉潮沒有過多的過問謝流梨欠條一事,便是因為她心存忌憚。
若說在學宮時,燭玉潮對柳知嫣這個人還有一知半解,那麼現在,作為嘉王王妃的燭玉潮,便是完全摸不透柳知嫣了。
雲瓊問道:“王妃這後半句的意思是說,阿肆、周傘,也信不過?”
燭玉潮輕輕“嗯”了一聲,一視同仁道:“我沒見過的人,自然不可能僅憑一面之緣判斷。倒是王爺的反應叫我有些疑慮,他們究竟做了什麼才得到了王爺的信任?”
隻聽雲瓊“唉”地一聲:“沒做什麼,不過是兩人唱雙簧,和王妃今日所見無二,王爺本也不可能信任這樣的人。都是奴才的錯,忘記給王妃送府裡的飯菜,險些釀成大禍。香鋪不可能随意招人,再這樣下去歇業是遲早的事,王爺考慮到這層,才同意了那二人的投誠。”
“……竟然是這樣。”燭玉潮喃喃道。
興許在自己和樓符清對酌以後,有些東西的确變得不同了。
雲瓊話也說夠了,躬身道:“王妃可要去見見李瑩?”
燭玉潮揉了揉眉心:“她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我若是還不去見她,恐怕要瘋了吧。”
雲瓊本想附和幾句,卻聽燭玉潮再次開口:“瘋就瘋了吧,不去見她,去香鋪。”
燭玉潮估算着時日,雪魂聞氏的人也該找上門來了。
燭玉潮回到香鋪時,付浔正在一旁監工。前者敲了敲櫃台,付浔便擡起頭來,對着燭玉潮眨了眨眼:“主人。”
“付浔,還記得柳知嫣嗎?”燭玉潮開門見山道。
付浔思索半刻便道:“啊,柳知嫣,那個弱柳扶風的同門。我記得她在學宮中人緣不錯,還想請我吃飯呢。”
在魏靈萱主動針對柳知嫣以前,柳知嫣的人緣的确稱得上不錯,但她很少和燭玉潮說過話,她便也不大了解柳知嫣。
不過……燭玉潮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請你吃飯?”
“有一回我在街上碰到柳知嫣,她和我對上眼,我便随口和柳知嫣聊了幾句,臨别時她主動請我吃隔壁鋪子那涼面,我怕她另有所圖就沒答應,後邊兒我也沒機會和柳知嫣交談了。”
燭玉潮:“奇怪,怎麼會主動請你吃東西?”
“柳知嫣似乎本就是那樣熱情好客的性子,”付浔頓了頓,“主人為何忽然提起她?”
“柳知嫣在雪魂峰已久,你竟對她毫不知情?”
付浔搖頭:“怎麼?她去見主人了?”
“你不知她的存在,她卻知道你的。”
付浔眼神閃爍:“什麼意思?”
燭玉潮将方才柳知嫣在王府說過的話和付浔簡述了一遍,付浔驚道:“柳知嫣竟設下了這樣的局,看來她對王府也知之甚多。主人是在為此擔憂嗎?”
“擔憂算不上,目前來看柳知嫣的出現對我們完全是有利的。我們隻需做好當下事,還有,警惕聞初融。”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新顧客踏入門檻,燭玉潮轉過身去,看見那一身布衣的利落女子,不禁松了口氣:
“雲霓,你回來了。”
雲霓頭上僅插支銀簪,約莫是試毒之用,腰間攜一陌生彎刃,手提着的是燭玉潮曾在蕊荷宮見過的那隻方匣。她聲音清冷,嘴角帶着微弱的笑意,行禮道:“見過王妃。”
燭玉潮笑着将她扶了起來:“不必多禮,途中可還順利?”
雲霓道:“臨城死了個人,官府無能,我便順道幫了他們一把。現下已無事了。”
“這樣啊。見過王爺了嗎?”
雲霓颔首:“我剛才回府和王爺簡述過本次出行的情況以後,王爺便叫我先行來此陪伴王妃了。”
叫雲霓陪伴?難不成樓符清早有預料?
下一刻,身後再次傳來腳步聲,燭玉潮心有所感,不敢回頭。
“棠姐姐。”
仍是那三個沾着笑意的字兒,帶着寒氣敲進燭玉潮的耳畔。
燭玉潮輕輕閉上眼:“好久不見,初融。”
話畢,燭玉潮緩緩回身,卻見銀光一閃,雲霓竟已彎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