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舞能感覺到他渾身肌肉僵硬,拉着他手一邊走一邊道:“昨日你與我開玩笑的時候,怎麼不見這般矜持?”
時均白心道,那能一樣嗎?
哪個女子也不會主動把他往被子裡拉,也不會與他有如此親密接觸啊?
他還沒有男歡女愛的想法,隻是跟北寰舞過了一夜,總覺得自己有點不太正常。
每次看見北寰舞笑,他都忍不住回想昨天夜裡香豔的一幕。
時均白在心裡唾罵自己是個畜生。怎麼能對還沒及笄的小姑娘生出這等龌龊的想法?
可他越這樣想,越無法正視北寰舞。
北寰舞沒察覺時均白的心思,隻是拉着他一路買了許多吃食。
“兄長!”北寰舞回頭看時均白,指着前方,“前面有雜耍……”
時均白伸手把北寰舞拉過來:“你走路看路!”
北寰舞被時均白護在懷裡,兩人看着馬車吱吱呀呀緩緩駛過。
時均白忍不住喝道:“好好走路。”
北寰舞再擡眸的時候,眼睛帶了紅潮,可憐巴巴地望着時均白:“兄長兇我。”
時均白心髒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先是停了一下,而後瘋狂跳動。
他剛想去哄北寰舞,隻見北寰舞再擡頭的時候給他做了一個鬼臉,人灑脫地跑了。
時均白無語。
他忍不住想,北寰言是怎麼對付他這個妹妹的?
*
兩人在街上閑逛。
北寰舞看着風車去摸摸,看見花燈也要去摸一下。看見糖人想買,看見玉蕭想要。
關鍵是她隻看不買,還老問價錢。
時均白實在忍不了,把她拉到一邊:“你不買,能不能别搞得一副你很想要的樣子?”
北寰舞白了他一眼:“本姑娘缺錢嗎?不,本姑娘享受的是逛街的快樂。”
時均白心道,逛街哪有快樂,腿都快逛麻了。這小姑娘哪來的這麼多力氣,一路蹦蹦跳跳走這麼遠,還能這麼精神。
“師妹……”
“叫我妹妹。”北寰舞糾正。
時均白無奈拉住她:“你别再逛了,我逛不動了。”
北寰舞一臉嫌棄:“你到底行不行?”
時均白不想跟她争論他行不行的問題,指着邊上茶樓說:“我們上去喝口茶,休息一會,不然我真的能累死。”
北寰舞蹙眉,湊到他身邊,小聲問:“你到底是怎麼過時家七層塔的?體力這麼差!”
時均白反駁:“我過那塔也不用一直溜達啊!”
北寰舞還沒逛盡興,但看時均白是實在逛不動了,就往一邊茶樓去。
這茶樓裡不僅是喝茶的地方,還有人說書。
兩人上了二樓雅間,問小二要了一壺茉莉花茶,便坐下歇腳。
北寰舞饒有興趣地趴在圍欄上,看着樓下台子上說書老漢講故事。
那老漢講的是鬼故事。
說沁春城隻要到了夜晚,護城河邊就能聽見女子哭聲。
那聲音有蠱惑人心的作用,經常有一些行夜路的男子被那哭聲引過去,然後被河裡的紅衣水鬼拉進河裡。
運氣好的可以逃脫,運氣不好的就隻能溺死在河裡。
那老漢講得繪聲繪色,說是一個小秀才遇見的奇事。
講得時候還時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音,吓得下面喝茶的人一陣喧嘩。
北寰舞聽着沒意思,回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隻當是什麼呢。我在河裡泡了一晚上也沒見河裡有女鬼。也不知道編個像樣的故事。”
時均白倒是聽得入神,沒接北寰舞的話。
北寰舞拿手在時均白眼前一晃:“這故事你也信?”
時均白說:“不是要搜索最近市井上流傳的消息嗎?”
“這也算?”北寰舞指了指台下。
“當然。”時均白似是想到了什麼,覺得這消息有意思。
北寰舞撇了撇嘴。
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
北寰言跟淩信兩人還沒到府衙,就聽見府衙方向傳來敲登聞鼓的聲音。
看熱鬧的人群裡三圈外三圈把府衙門口圍了個結實。
北寰言與淩信上了府衙對面二樓的茶館,才看見是一個女子在敲府衙門口的登聞鼓。
那女子個子不高,穿着還算整潔。年紀看上去二十五六,登聞鼓架得高,她敲着很吃力。
好一會兒,王五跟李浪才從府衙裡出來,看見是個女子敲鼓,當即煩得不行,沒好臉色問道:“何事?”
那女子跪下,連連給王五李浪磕頭:“二位官爺,我要告狀!”
王五李浪一臉不耐煩:“告狀找訟師寫訴狀來!你知不知道敲登聞鼓者先要受堂棍十杖?!”
那女子說着便哭起來:“小女子身無分文哪來的錢請訟師寫訴狀?隻要老爺們接了小女的狀,小女就算挨十棍子也認了!”
“嘿?!”王五說着便要上去拉人。
李浪煩周圍這些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張嘴就要趕人,目光亂瞟之餘看見北寰言與淩信站在府衙對面二樓茶館裡,靜靜地望着他們。
李浪連忙去拉王五。
王五瞪了他一眼:“幹嘛?!”
李浪讓他看對面二樓茶館,王五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瞬間沒了脾氣。
他立即好聲好氣把那女子扶起來,說:“我這就去回禀大人。”
說完一路小跑進了府衙。
縱尚在看各地呈報上來的稅銀,王五進來就跪地回禀:“大人,外面有女子敲登聞鼓。”
縱尚頭也不擡,隻道:“先打十杖,有力氣說話再報上來。”
王五小心翼翼地回:“言公子在外面看着呢……”
縱尚愣了一下,當即丢了折子,起身速速往府衙前廳去,邊走邊埋怨王五:“為什麼不早說!”
王五委屈,隻能腹诽,早說您也不聽啊。
縱尚到了府衙門口,看見一個穿着還算得體幹淨的女子跪在地上哭泣。
再看對面茶樓,北寰言貫是雙手攏在衣袖裡,淡然地望着他。
那眼神就是在告訴他,這案子,你要接還要審。
縱尚哪敢怠慢,立即上前親自詢問那女子來敲登聞鼓,所為何事?
那女子一擡頭,看見縱尚,便愣了一下,随即就磕頭,哭着說:“求大人為草民做主,草民是從雛鳳樓裡跑出來的良家婦女。那雛鳳樓逼良為娼,從附近的村落抓不滿十五歲的女子去樓裡伺候人……做的是那樣的皮肉生意!小女、小女費勁力氣才從那樓裡跑出來報官,還請大人為小女做主啊!”
縱尚也是一愣,而後蹙眉,他下意識地去看站在二樓的北寰言,隻見北寰言眼眸微微眯起,一臉肅穆。
縱尚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北寰言巡查的時候,在他的地界上能出這麼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