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尚有些不解,但是昨夜雛鳳樓隔壁院子裡發生的事,他略有耳聞,便也不多話,直接讓人去提審其山。
北寰言二話不說,快步走到前堂,朗聲道:“開府衙大門——升堂!”
“升堂!?公子!不可……”
縱尚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威武——”
黃海一衆衙役一聽升堂,立即以棍着地,告訴門外路過的人們,府衙升堂了。
縱尚追上北寰言一把拉住他:“言公子!你可知,你今日升堂提審其山,與你不是一件幸事!?”
“知道。”
北寰言目光淡然,極其坦誠。
“那你為何還要升堂?!”縱尚怒目圓睜。
“不想遂那賊人心願罷了。”
北寰言輕輕把縱尚手從胳膊上捋下,望着縱尚,臉上帶了些許決絕:“我,也有想保護的人。若我今日在這裡退縮,那便證明我當日自願往許都是錯的。
“我入許都,聽聖人訓,學宦海,為的就是今日有人企圖玩弄權術之事有反擊的力量。
“這事,必須升堂,在衆人目光下審——不然,我回去說不清楚。”
北寰言緩緩欠身,向縱尚作揖:“縱大人好意,我感懷在心。但這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的戰場。”
說罷他便擡身,雙手攏在衣袖裡,緩步而去。
那背影,風姿綽約,威儀肅穆。
他身上無劍,心中卻帶了三尺利劍。他想要一劍斬斷這牽扯着江山之中的陰謀蛛絲。
縱尚眼中一朦,好似看到了一位提刀而去的将軍。
那氣魄,壯闊萬裡山河。
*
北寰言走到堂上,其山被帶到堂下。
兩人對望片刻,北寰言拎起驚堂木,一聲震下:“開國伯其山,你可知罪?!”
其山帶着鐐铐跪在堂下,冷笑答曰:“不知。”
開府衙升堂,堂外前來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
堂上一個俊雅逸秀少年提審沁春城功勳開國伯的消息立即在沁春城裡傳開。
隻是片刻功夫,門口便圍得人山人海。
縱尚站在一旁,看着門口百姓,心中怅然。
這少年人,到底有什麼翻盤的底氣,敢當衆審理,他父親的舊部、被陛下親封的開國伯,其山?
北寰言見他不認,緩聲道:“昨晚我已經帶人勘察出雛鳳樓隔壁宅院中地下密道。不知道你費盡心機修一條宛若皇陵神道一般寬大的密道,從城外引入城内,是何居心?!”
其山顯然被問得一愣。
他以為今日北寰言提審他,是為了雛鳳樓女屍的事,沒想到他會問他沁春城下密道的事,一時間腦子沒轉過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那密道,是你準備用于運送反兵,奪城謀反的!”北寰言拿起驚堂木一拍,“是與不是?!”
此問一出,堂外萬人喧嘩——
“謀反?!”
“密道!”
“這、這開國伯有這麼大的膽子?!”
其山隻是驚了一下,便笑開了。
北寰言望着他,神情肅穆。
其山沒辯解,隻是望着北寰言反問:“若是,你又當如何?!”
縱尚閉上了眼。
其山緊接着又說:“我是你父親的舊部,我欲謀反,安王府又怎麼可能脫得開關系?!你怎麼敢這麼審我?”
北寰言複又把方才的話,問了一遍。
其山這次連反問都沒有,直接一口應下:“是!我是要謀反,可我是受安王指使,意圖謀反!那貫穿整個許都的地下神道,就是我建的!之前有人在朝廷上參我強買強賣,也是因為我要修神道出氣孔、排水口而強行收購的!可北寰言,這一切一切,都是我聽安王殿下的話才做的。你怎麼敢這樣升堂審我,讓整個帝國都知道你父親,安王殿下,許安歸,意圖謀反!!!”
北寰言望着他,忽然裂開了嘴,笑得山城無色。
他轉頭問堂錄:“你可記清楚了?”
堂錄額頭冒汗:“記、記清楚了……”
“好,”北寰言轉頭看向其山,“所以你認,那密道是你刻意着人修建的了?”
“是啊。”其山有恃無恐。
北寰言拿起開國伯府的賬簿:“那你認,這上面二十三處高價收購的宅院,也是你為了修建那地道,而特地收購的了?”
“昂?”其山挑釁地盯着北寰言。
北寰言又拿起縱尚已經審結的護城河女屍案問:“那你也認這護城河裡年幼女屍是你着人扔下河溺死的了?”
“是我那又怎樣?!”
其山不信北寰言在這頂謀反的帽子下能翻盤!
他活不了,安王府也休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