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撩起帳簾請北寰言與淩信入内,道:“軍營裡隻有酽茶,公子若是喝不慣,我讓他們給公子呈熱水。”
北寰言确實喝不慣酽茶:“我喝水便好。”
淩信也不喜歡喝味太重的,連忙道:“我也喝水。”
裴淵立即讓人去倒了兩杯熱水來。
北寰言直言:“我此次來是奉旨代陛下巡查南境五州,政務的事查完,便往裴将軍這裡來了。”
裴淵點頭道:“縱大人已經派人來說過了,軍營裡早早準備好賬簿、名冊,等着公子來查驗。”
北寰言不想浪費時間,道:“走吧,現在就去。”
*
北寰言在軍營裡一待就是半個月。
他不回甯府,除了用飯,也幾乎不出營帳。
北境軍大營可比府衙好玩多了。在這裡可以騎馬、射箭、玩耍兵器。
淩信雖然不善劍以外的兵器,但是這半個月來,他卻用劍問了無數軍中好手。
他一手飄渺劍耍得出神入化,身法飄然。讓軍中将士們大開眼界。
北寰言在南境軍大營這些天,南境軍大營将士們每日該幹的事一件不少。沒有因為他來巡查而做些特别的舉動。
北寰言平日裡也不要人陪,隻自己呆在營帳裡。
早操晚操的時候會跟着一起跑圈,這是淩信強烈要求的。
北寰言不拒絕淩信要求,但老老實實跟着南境軍跑下來,也是氣喘籲籲。
雖然在軍營裡,夥食簡單,但因為他每日鍛煉,身體比前段時間看上去健碩了不少。
沐浴完了以後,北寰言出來穿衣,身上以肉眼可見變得健碩起來。
“查完了?”
淩信坐在一邊看北寰言穿衣服,懶懶地問他。
北寰言低頭系衣帶:“嗯。你呢?”
淩信微笑:“我也試完了。”
北寰言點頭:“明天就結束巡查,回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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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北寰言完璧歸趙,把所有賬簿名冊交還給裴淵,抱拳與裴淵辭别。
裴淵步行送北寰言出軍營。
北寰言回眸,讓裴淵止步:“裴将軍回去罷。”
裴淵抱拳:“公子慢走。”
北寰言輕笑,翻身上馬,望着裴淵:“多謝。”
裴淵颔首:“應該的。”
北寰言調轉馬頭,腿上一夾,手上揚鞭一甩,馬立即飛奔而出。
不過一個時辰,北寰言就回到了甯府。
他下馬,把馬缰扔給淩信,快進去府,到自己院子,推門而入,來到書桌前,研墨展紙。
磨墨的時候,他閉着眼,眼珠在眼皮下快速滾動,似乎是在回想什麼事。
忽然北寰言睜眼,提筆,在紙上飛速寫着什麼。
淩信栓好馬,從外面進來,看見北寰言站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他走過去,掃了一眼,就知道北寰言正在默之前在南境軍營裡看的名冊上,現在還在職的南澤舊部将軍。
很多将領的名字淩信都熟。
這段時間,在軍營裡,他跟這些将領過招,熟悉他們出招路數。也順便跟軍營裡的士兵們喝酒吃肉,打聽了不少消息。
北寰言隻是用了半個時辰,便把記載腦子裡的所有名字全部默在了紙上。
淩信伸手去指:“這,這,這個,這個,這個在南澤舊營的軍中威望頗高。”
北寰言用朱筆,把淩信指的人的名字圈出來。
淩信快速掃了一眼,又指了十幾個人出來。
他很是擔心地說:“你這樣查真的能查出來嗎?”
北寰言一邊畫一邊說:“雛鳳樓隔壁宅子逢初一、十五有活動。隻要把這些人名字抄錄下來,交給藏息閣與黑市,他們自然會幫我查清楚這些年,這些人,逢初一、十五都在哪裡,幹了什麼事。”
“那也沒什麼用吧?”淩信道,“藏息閣與黑市都是江湖組織,無權置喙朝堂之事。就算查出來又能如何,并不能當做證據啊?”
北寰言道:“監視。那人既然想要南境官場腐敗的名單,自然有他的用處。我讓藏息閣與黑市查出這些人行蹤,雖然不能成為呈堂證供,但監視他們或許可以察覺許都裡的陰謀詭計。”
淩信撇撇嘴,若有所思。
北寰言把名字抄好,一式兩份,擡眸看向淩信:“從現在開始,這場謀局,是不能擺在明面上陰謀。而我們的唯一任務就是,把那個藏在幕後的主事給揪出來。”
他把紙塞進信封交給淩信:“讓藏息閣與黑市一起幫我查這些人的行動軌迹。很重要。”
淩信點頭,接過來就去送信。
北寰言轉身,緩步走到長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