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摯道:“宣。”
景雀宣北寰雙子進來,北寰言膝蓋蹭破了皮,走路不利索,北寰舞在邊上扶着。
許景摯看着就覺得疼,不自覺往下走了幾步,讓北寰言少走幾步。
“給孤看看。”許景摯說着便要去看北寰言膝蓋。
早些年許景摯腿受過重傷,打斷重接,痛不欲生,他見不得北寰言這樣,滿眼的心疼。
北寰言卻是後退一步,避開許景摯的手,低聲道:“臣方才淋過雨,不知道有沒有染上風寒。陛下萬金之軀。不該離臣這麼近。”
北寰言說這話的時候,颔首彎腰,睫毛盈盈,卻一下都沒看他。
許景摯轉頭看向北寰舞,伸手想要摸一摸北寰舞的臉。
北寰舞亦是後退了一步,垂眸:“陛下,臣女很快就及笄了。”
她這話是在提醒許景摯,她已經是個成年的女子了。他們侄孫之間,不該再有這種親密的動作。
三皇子這一鬧,強行讓北寰雙子跪在禦花園,似乎跪斷了這些年他們對皇城的敬畏。
許景摯喉結動了一下,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出來。
這兩個孩子,尤其是北寰言,那副淡漠、倔強的樣子,像極了他母親。
景雀在一邊看着,侄孫之間氣氛變得冰涼,上前一步勸道:“陛下,言學士言之有理。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大不過陛下的身子。有什麼事,等言學士與舞姑娘生辰宴的時候問也不遲。您說呢?”
景雀這台階給得好,許景摯隻能揮手,讓景雀送他們出宮。
出了禦書房,景雀見北寰言走路困難,快走兩步上去道:“言學士與舞姑娘一起,坐轎子出去吧?”
北寰言輕歎一聲點頭:“有勞了。”
景雀立即讓人去傳轎子。
景雀親自給北寰雙子撐傘,一衆小内官遠遠地跟着,沒上前。
景雀颔首,低聲道:“方才,還請言學士與舞姑娘見諒……”
北寰舞搖頭:“景内官做得對。若是你第一時間出來救哥哥,那些人就長不了記性。這次雖然我們受點委屈,一勞永逸。值得。”
景雀颔首:“二位不怪罪才好。”
轎子一直在不遠處跟着,有内官去傳,片刻功夫便已經擡到。
北寰言與北寰舞分别上了轎子,往宮外去。
景雀親自把人送上轎子,看着人離開,身邊的内官才把傘接過來,替景雀打着。
景雀抱着佛塵,望着細雨裡的轎子,從衣袖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小錦袋,道:“你是個伶俐的,這是你應得的。”
撐傘的小内官上前接住景雀賞賜低聲道:“多謝大監賞賜。”
這個撐傘的小内官就是去幫衛昭拿皇城出入牌子的内官。
他先去幫北寰言的親衛拿了牌子,把人帶了進來,才去補手續。追上去的時候發現禦花園裡已經起了争執。
他極其機靈地轉身就去禦書房通知景雀。
北寰舞還沒來的時候,景雀就已經帶人到了禦花園。
景雀一行人被假山擋住,沒出來。
他來的時候聽到北寰言問三皇子能否準備好承受接下來的事的時候,就知道,北寰言心中早有謀算,根本不需要他去救。
所以景雀帶着一衆内官在假山後,看着北寰雙子,把這出戲演完才,帶人上前去解圍。
景雀轉身,回禦書房。
讓人去端了一盞許景摯最喜歡吃的桂花露來,親自送到禦前。
許景摯心煩的時候喜歡吃甜的東西。
景雀在他身邊伺候十六年,對他的秉性了如指掌。
“陛下,吃點甜的東西吧。”景雀把碗遞過去,放在許景摯手邊,“我讓膳房少放了點桂花露,不怎麼甜,卻足以寬慰陛下心神。”
許景摯拿過來喝了一口,确實不怎麼甜,隻是桂花露本身聞上去就比一般糖水甜一些。
景雀沒說過他對許景摯用的小心思,可這些小心思早就被許景摯看在眼裡。
自從他過了三十五歲壽辰,景雀就把他平日裡喜歡吃的甜食全部都收了起來,換成了聞上去很甜的東西。
這桂花露就是其中之一。
景雀是怕他年紀漸長,老吃甜的東西,對身子不好。
許景摯睨着景雀問:“皇後是派人你找來的?”
景雀緩緩跪了下去,俯首:“請陛下責罰。确實是奴擅自做主,派人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