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蕭皇後一愣。
女兒的心思,蕭皇後怎麼會不知道。
許思喜歡北寰言。
很小的時候他們一起在弘文館上過啟蒙課。後來北寰言就不來了。
許思是北寰言的長輩。
且不說他倆差着輩分,本應同姓有血緣關系。
單現在北寰言才過十五,這婚事就說不到北寰言那去。
蕭皇後當然不能讓許景摯知道許思這種違背人倫的心思,隻說:“還沒呢。等着陛下給她選夫婿呢。”
許景摯道:“郭家世代簪纓,郭睿明是個老狐狸。他那長孫郭學林,也是個小狐狸。雖然還沒入仕,但依我看登科是遲早的事。人長得很是周正,待人和善,在世家裡口碑不錯。可以替女兒留意一下。”
“陛下,妾身就這麼一個女兒。郭家長孫若是入仕,少不得要外放曆練幾年,我舍不得女兒吃苦。”蕭皇後軟着說,像是夾雜了春雨一般潮潤。
許景摯睜開眼,望着蕭皇後。
她趴在他身上,幾縷長發滑落胸口。
許景摯撿起她頭發,問:“你想把女兒留在身邊?”
蕭皇後道:“是呢,思兒本就是公主,身份顯赫,依我看,不必再嫁高門,也可以一生富貴。”
“話是沒錯,思兒的婚事可以再想想,不想她遠嫁,就在許都裡挑一個她順眼的。時時都能進宮來與你閑話。”許景摯手指繞着蕭皇後的頭發,“今日有多少家公子,給你遞了庚帖?”
許景摯問的是北寰舞。
蕭皇後想了想 道:“北寰舞蕙質蘭心,今日給我遞庚帖的公子就有六個。等這事了了,我把她喚過來問問她的意思。”
許景摯輕笑:“孤看大不可不必,今日她沒想選婿。不然也不會一直躲着不見孤。”
聽許景摯這麼說,蕭皇後才想起來,今日确實沒見到北寰舞。
時間過得真快,他竟然也到了要操心孩子們婚事的年紀了。
許景摯翻過身,把蕭皇後壓在身下:“想要嗎?”
即便是十幾年的夫妻,面對這般直白的問話,蕭皇後也是羞得耳根發熱。
她不答,他便當她想要。
許景摯深谙此道,以前在淺邸的時候就流連在勾欄瓦舍。
哪怕是這麼多年的夫妻,許景摯也能讓她瞬間攀到愉悅的巅峰。
夜的黑在這種閑情逸緻中逐漸豐熟,夜色裡彌漫着暮春新葉青草的芬芳。
*
禦林軍值房裡秋薄正與北寰言說話,屏退左右,隻留下禦林軍副統領江起在身邊。
北寰言道:“秋統領,這事我簡單說,射殺陛下的那隻箭,出自于我母親最近才交給兵部的圖紙。那新弓.弩還在調試期神機營裡最多不超過十把,可以從那入手開始查。再有這事一定是在宮裡解決,因為您跟淩信沒有追到人。那人要麼是蟄伏在宮裡許久,要麼就是宮裡有内應,不然沒辦法解釋無端在偌大的宮裡消失這件事。”
秋薄回眸去看江起:“去神機營查這事。”
江起抱拳應下,立即去辦事。
北寰言看着江起走,望向秋薄:“師叔……無論如何一定要把皇城城防看牢了,今夜這事,還沒完。”
秋薄點點頭,拍了拍北寰言肩膀:“你放心,城防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你說這事跟師妹送過來的圖紙有關系,我心裡就明白了大概。刺客如果出了皇城,不僅是你們,連我都說不清楚了。”
北寰言眼眸低沉:“這人來者不善。每一步棋都跟安王府有關。哪怕陛下當年與父親交情再深,這種事出多了,誰都不可能心無芥蒂。”
從沁春城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安王府就沒摘清楚過。
時均白小叔叔還在大理寺關着,前段時間朝堂上還因為安王府與時家關系被參了一本,現在又出這種事……
這些年,北寰言日夜擔心的事終究是發生了。
如果說沁春城假其山參與謀反,想把安王府拉下水是巧合,那麼現在皇宮刺殺案裡用的那隻弓.弩想把安王府拉下水,就不再是巧合了。
在許都,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
這一夜,内裡監哀嚎遍天。
春藍與春月兩個帶着内裡監老嬷嬷們一個一個審問今晚在晴膳房侍候的女官。
白成那邊今日在晴膳房侍候的内官也慘叫連連。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慘叫聲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