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跟我一起住在畫雨軒裡不出宮,陛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北寰舞擡頭看向外面喚道,“來人。”
在外面侍候的女官進來,看見北寰舞坐在桌子上,時均白站在她身前輕輕地摟着她,立即低下頭去道:“姑娘。”
北寰舞說:“我的手爐掉了,把地上收拾一下,再幫我換一個新的來。”
那女官還沒退出去,就聽見北寰舞對時均白說:“背我去軟塌罷。”
時均白欣然摟住北寰舞的腰身,把她橫抱了起來:“抱你去。”
兩人眼眸間都是歡喜,任誰都能看明白這倆人的關系。
女官退出去,不出半日,北寰舞與時均白的事就傳遍了宮裡。
自然也傳到了蕭皇後的耳朵裡。
許景摯一日都沒出鹹甯殿,起來就靠在大殿裡軟榻上看折子,整個人都無精打采。
翻了幾本折子,許景摯逐漸變得不耐煩,總覺得這些個朝官沒事找事,屁大點事都要上折子。
今日沒上朝,徐迎竟然收上來的折子比往日三天加起來都多。
禦案前面折子堆成山,許景摯不想動,隻能讓人去把折子給拿過來。
結果翻開一看,全是朝官上的請安折子。甚至都連折子裡的話都大體相同。
許景摯煩死了,翻一本折子,丢一本折子。
蕭皇後聽見伺候的女官來回禀北寰舞與時均白的事,心裡便有了數。回身看見許景摯在丢折子,不禁覺得好笑。
别看許景摯平日裡坐在大殿上,一副心思深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其實許多時候,私下還是那個當年在淺邸喜歡四處玩鬧的壞孩子。
蕭皇後很是歡喜,這樣的許景摯,整個後宮大約隻有她見過。
許景摯待她到底是與旁人不同。而這點不同,足以撫慰她。
蕭皇後走到折子邊,順手把許景摯丢的折子撿起來。旁邊伺候的侍女很有眼力,連忙跟着過來收拾。
她踱步到許景摯的身邊坐下,輕聲道:“看來小舞最後選夫,選中的是時家公子。”
許景摯擡眼,望着蕭皇後:“意料之中。”
說罷他又垂下眼去看折子:“那孩子跟她娘一樣聰明,江湖世家,與朝堂無關。且我看時家公子長得眉清目秀,雖然比不上北寰言,倒也不差多少。兩人天作之合。”
“這麼說陛下是許了?”蕭皇後問。
許景摯放下折子,盤腿坐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不痛快,總覺得是便宜了時均白那小子。
其實許景摯現在最喜歡的世家子,是郭家長孫,郭學林。
年十七,在國子監裡求學,功課極好,正當齡。郭家出過兩個老狐狸,郭學林跟着自己祖父郭睿明學習,自小就深谙為官之道。
日後在官場必然是如魚得水。
樣貌也是如玉一般白淨的公子。
無論是學識還是家世,這是許都裡唯一一個可以跟北寰言相媲美的少年公子。也是許景摯認為唯一一個可以在安王府陷入囹圄的時候,拉安王府一把的人。
可偏偏北寰舞那丫頭連見都不想見。
時均白是什麼人?
即便是家業再大,在朝堂上也沒有半分勢力。
若是日後有人想要為難安王府,時家隻能束手無策。
這死孩子。
許景摯越想越氣,冷聲道:“隻要他們不求到禦前,孤隻當不知道這事。你該安排還是安排,怎麼說都要讓北寰舞見一見郭學林。那孩子,任誰看上一眼,都會覺得喜歡。”
蕭皇後還要說什麼,就看見殿外有三個人呈着東西,疾步走來。
春月春藍白成三人齊齊跪下,把供詞呈過頭頂,道:“已經查清楚了。”
這麼快?
蕭皇後蹙眉,許景摯也來了精神,立即坐直了身子。
春月回禀:“陛下,娘娘,這事跟那晚在場的女官沒關系。都審過了,也查過了值班,沒有任何問題。”
蕭皇後把目光投向白成。
白成颔首回道:“回陛下,娘娘的話,是少了一個内官。奴已經派人去追查了。昨夜本來有一位名喚盤冬的内官在晴膳閣外當職,可他那天身子不舒服便告了假,内務府就換了個人去輪值。那個内官……名喚盛泉。”
盛泉。
這個名字,許景摯熟得很。
是當年害得景雀在梨園裡殘了身子的人。
盛泉的父親是前任刑部尚書盛明州,盛家當年是太子一黨,後來被北寰言父母算計。盛明州為了保下全家的性命,才不得已在十六年前那場奪嫡之中用計謀,擔了黑鍋替先帝肅清了北境官場,而立功免除死罪,發配西境。
盛泉則是淨了身子,送進宮裡,在宮裡伺候貴人贖罪。
許景摯身子微微後仰,靠在軟枕上,睨着跪在下面的白成,一言不發。
蕭皇後當即明白,厲喝道:“把内務總管找來,讓他來解釋這事!”
白成立即退下,去喚内務總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