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該是他殚精竭慮的事,卻要北寰舞另辟蹊徑幫他破局。
北寰言靠着房門,回眸,透過門縫,看見北寰舞跪在外面,一臉委屈的樣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兩步,腿卻一軟,也跪在了地上。
他站不起來。
他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北寰舞在外面跪着,自己若無其事。
北寰言心裡現在像是有把刀,一直在不斷地往裡面捅,捅得他心窩處一抽一抽地疼。
他很自責。
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因為他十年前的那個決定而如履薄冰。
“衛昭……”北寰言輕聲喚着。
衛昭本來就在後窗戶地方值守,他聽見北寰言喚他,走了兩步,在窗外面聽着。
“你找師兄回來。”北寰言深吸一口氣,“把公主府發生的事告訴他。”
衛昭抱拳,領命去了。
*
夜裡風忽然大了起來,蔚兮堂裡蔥郁都在張牙舞爪地亂舞。
天壓得低,眼看着就要落雨。
北寰言聽見外面狂風大作,忍不住,想要出去把北寰舞拉起來。
可她太不愛惜自己,北寰言氣不過。
他不忍心罰北寰舞,可即便是再不忍心,也要讓北寰舞知道以後不能這麼做。
他許她跟在他身邊,卻不許她傷害自己。
這是她留下的前提。
何至于此呢?
不過就是個賜婚,何至于此呢?!
風沒刮多久,外面就開始下雨。院子裡的蔥郁草木被雨水打得噼裡啪啦。
北寰舞臉上沾了雨水,鬓邊散發都貼在了臉上。
流雲流風在外面,看着不知所措。
流雲想了想,還是回頭扣門:“公子,外面下雨了。”
北寰言不應門。
北寰舞上齒咬着下唇。
兩人無聲地對峙,流風隻能去拿一把傘,去幫北寰舞避雨。
北寰舞瞪流風一眼:“走開。”
流風不善言辭,北寰舞兇他,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隻能低着頭列開一步,繼續在邊上替北寰舞打傘,自己身子漏在外面。
北寰舞氣極,推了流風一把:“哥哥沒說讓你給我打傘,你是不是想抗命!你到底是誰的親衛!”
北寰言在裡面聽着,眉宇緊蹙。
流風趔趄地後退了幾步,不知所措。
忽然一道白影,從北寰舞身後來,一把拉起她,往自己院子裡去。
流雲流風才看清楚,是時均白回來了。
北寰舞已經跪了兩刻鐘。驟然被人拉起來,腿麻得不會走路,踉跄走了兩步。時均白回身,抄起北寰舞腰身,把她橫抱起來,往自己院子去。
回到院子的時候,他跟院子裡伺候的小厮說,讓他們去蕊仙殿找侍女拿些幹淨的衣裳來。
北寰舞抓着時均白的衣襟,盯着他,眼角染着紅。
時均白冷着臉,把她抱到自己屋裡,放她在書桌上。
書桌高,她坐在上面,時均白低頭就能看見她膝頭。
她薄薄的外衣已經打濕了,緊貼着身上,顯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此時此刻地北寰舞紅着眼,鬓角發燒全是水珠,看上去可憐得緊。
時均白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去找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從櫃子裡拿出跌打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裙擺,挽起褲腿,看見她膝蓋已經青了一片。
這養尊處優的小姑娘,身上哪裡都是跟粉玉一樣晶瑩透着柔軟。
小腿還是粉藕色的,纖細得随便一掌就能握住。
“罰得好!”時均白盯着北寰舞的膝頭,氣不打一處來,“不罰重點,做事就不知道輕重!”
“你!”北寰舞氣得要推開他。
時均白卻是渾身硬梆梆的,跟一座山一樣,抵在她面前,根本推不動。
北寰舞氣得打了他一下:“你跟哥哥一起欺負我!”
時均白伸手,用寬大修長的手指卡住她的小臉,恨不得把她直接捏碎了。
他幾乎把臉貼在了北寰舞臉上,惡狠狠地說:“如果是我妹妹,我非要關她一個月禁閉。隻是罰跪太便宜她了!”
北寰言與時均白都快氣瘋了。
每個人看見北寰舞,都忍不住想要教訓她。
這姑娘太不愛惜自己了。
北寰舞從來沒見過自己哥哥那般陰沉的臉,也沒聽過北寰言大聲呵斥過誰。時均白也貫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沒跟誰紅過眼。
眼下她想的局,直接讓兩個人氣得不知道要怎麼罰她才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