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一邊給衛昭把脈,一邊翻着醫書。
淩信來禦醫院給景雀抓藥,看見淩芷給衛昭把脈,覺得稀奇,繞過去,看淩芷在她的小冊子上寫什麼。
淩芷隻覺得自己身旁的光都被遮蔽了,回頭才看見淩信在一邊上偷看她的小冊子。
“哥哥,我寫得對嗎?”淩芷不護着,擡頭看淩信。
淩信拿起衛昭另一隻手,把了下脈,認真道:“嗯,沒寫錯。”
這小丫頭自從跟着臨允啟蒙,會寫的字越來越多,寫得字也越來越漂亮。
再加上她喜歡随身帶小冊子,把在禦醫院裡看到的不認識字謄抄回去拿給臨允看。學識這一塊,她進步神速。現在寫小冊子基本已經沒有用畫代替的字的情況出現了。
淩芷以前在家裡拜薛燦為師,薛燦寵她,對她沒什麼要求。願意學了就跟着他學點,不願意學,随她漫山遍野的跑。
不像淩信,三歲上就被娘親逼着背方子,被爹爹逼着晨練。
淩信自小聰慧,無論是學醫還是劍術都不曾落下。淩芷是家裡最小的,又拜師薛燦。
月卿與淩樂一心一意教淩信,對淩芷學醫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
大約他們認為淩芷是姑娘,學好學不好都無所謂,反正有淩信這個當哥哥的在,難不成還能讓她餓着?他們的女兒就是要自由自在的才好。
淩芷沒給人看過病,甚至都沒自己寫過藥方。
就連淩信也不知道淩芷現在醫術是什麼水平。
但不知道為什麼,淩信覺得最近淩芷學什麼都很認真。
臨允的課,她每日都去,臨允給她安排的作業她都好好完成了。早上上完課,她還要入宮來禦醫院看醫案。現在還給衛昭把脈,要給他調養身子。
不知道是這個小丫頭長大了,還是受了什麼刺激,總之不似以前在家裡那麼懶散。
淩信趁着淩芷去抓藥的時候,悄悄問她:“最近看醫案有什麼收獲?”
淩芷搖頭,她奇怪地問淩信:“哥哥這麼着急為什麼不自己來看,非要我看?”
淩信拉了一下她小辮子:“你傻啊?我早些年來許都就在禦醫院裡看過那些案卷了。我現在無緣無故再看,那不就是告訴别人,我們在查禦醫院裡的事嗎?”
“知道就知道呗?”淩芷不解。
淩信懶得跟她解釋那麼多,她年紀小不谙世事,在沁春城的時候,對案子來龍去脈也隻是一知半解。
而且這事,他們也不知道全部,淩信隻是覺得有蹊跷,并不知道這事最後能查出什麼。
他神色凝重,道:“這事跟你言哥哥手上在查的事有關系,你看的時候要仔細些,什麼奇怪的事都可以跟我說。最後我們查的結果要跟你言哥哥說。這些事不能聲張,你懂嗎?”
淩芷大約知道北寰言現在是大理寺少卿,是一個品階很高的官,專門查案子。哥哥每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神情肅穆,都沒跟他開玩笑,一副很嚴重的模樣,讓淩芷不敢怠慢。
淩芷哦了一聲,乖乖地去抓藥。
*
北寰言去藏息閣找寒期起。
寒期起正在整理南境軍官這十幾年的行動軌迹。
聽門房說北寰言來了,立即放下書冊出去迎人。
北寰言一路疾行,看見寒期起也不廢話,直接帶他進屋,要他幫忙查人。
寒期起連忙喚人來給北寰言上茶,北寰言喝了一口,順過氣才道:“寒叔幫我查一查,永延四年到永延八年左右,南境那邊匠人是不是有忽然消失的,或者舉家遷徙的。他們……”
北寰言蹙眉,仰頭想了好一會兒又道:“他們應該是在南境地方衙門挂差的匠人,或者是州府經常找的長工……”
北寰言閉眼,回想這段時間看過的工部的卷宗,立即抄筆,開始寫他這幾天看過的工部工程項目。
其實工部大型項目每年就那麼幾個,分到各州也有一些固定開支。
比如南境固定開支就是維護堤壩、開河、漕運。
剩下就看各地呈報。
北寰言在記憶裡搜尋了一些連續幾年都在修建的工程項目給寒期起,讓他幫忙查看着寫工程有什麼蹊跷之處。
寒期起接過來,看了半晌問:“公子是想我從這些案子查起?”
北寰言思索片刻道:“這些能出現在賬目上的工程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這些工程持續時間大緻與南境地下神道修建時間差不多。
“所以我想這些之間或許有什麼關聯。
“修建地下神道,是事關南澤王謀反的大事。既然是這麼大的事,當初修建這些的匠人們應該已經全部都被處理了。處理這件事的人勢力很大……”
不然柳夏也不會被迫來許都隐姓埋名十餘年,尋找能替她們家翻案報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