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時均白摸了摸她的頭發,“家裡的事有母親呢。時德業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不是抓住什麼把柄,我們也不好動他。查時德業賬這事,不容易。我離開時家堡,反而能讓他放松警惕出岔子。”
北寰舞點頭。
說話間已經到了望天閣後院。
後院的屋子是用來堆放雜物的,門口有暗礁們守着。
看見北寰舞來,便有人推門,引着北寰舞與時均白往裡進。
黑老大沒有被捆着,卻是正在查看屋裡的箱子。
聽見開門的聲音往門口望去,隻見北寰舞帶着時均白來。他立即上前欠身行禮:“見過郡主,見過時公子。”
時均白點了點頭。
北寰舞從衣袖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黑老大:“路引與銀票你都收好。這些都是你們路上可能用到的東西。你看看還有什麼缺的,我讓人去給你補。”
黑老大連忙搖頭,作勢要俯身下去,跪北寰舞。
北寰舞一把把黑老大拉住:“别這麼多規矩,又不是在都城裡。”
黑老大眼睛紅了一圈,隐隐帶着哭腔回道:“郡主大德,如果不是郡主,我女兒那病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北寰舞搖頭,扶起黑老大:“我隻是給你寫了一封推薦信,上暮雲峰找月姨。最後能不能治,還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黑老大連連搖頭:“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母親去得早,如果郡主奪黑市,不留我一條性命,她将無依無靠,我也沒機會帶着女兒求醫。說實話,當年我進黑市也是無奈。為了給女兒賺錢治病,我隻能走了這條不歸路。”
北寰舞颔首不言。
黑老大說到自己的女兒,滿眼都是辛酸:“我這樣的身份,根本就沒有正經人家願意跟我女兒說親。我不想她以後也跟她娘一樣,日日夜夜都操心自己的男人。若不是郡主來找我,說要給我一條活路。那喝毒的把戲被揭穿,我也在黑市活不下去……”
北寰舞顯然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從今天開始,黑老大就在黑市徹底消失了。我會着人給你們從新做一個身份,等你們從暮雲峰下來,等姑娘病好了,就可以議親了。”
黑老大千恩萬謝。
時均白望着北寰舞稚嫩的臉龐,心道,這就是在許都長大的孩子。表面看上去刁蠻任性,實際上心思深沉。
為了收複邱州黑市,永絕後患,恩威并施。讓黑老大陪她演了一場收複邱州黑市的戲,其實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切,讓黑老大心甘情願的讓出管事的位置。
這一手,她不僅攻了黑老大的心,也利用黑老大震懾了整個邱州黑市。
這便是她的手段。
天色漸晚的時候,北寰舞讓人把黑老大秘密送出了城,往南境暮雲峰去了。
自己則是回望天閣,看着蔣川帶人把各個堂口的賬簿一車一車地搬了進來。
時均白不知道北寰舞到底想看什麼,想查什麼。
可無論做什麼,隻要在她身邊就好。
*
北寰言從宮裡出來,想着陛下沒有特别的事交代,準備啟程往江南去。
他先去了一趟藏息閣。
藏息閣外面做生意的夥計看見北寰言立即讓人去後院通知方平。
北寰言讓他們前面繼續做生意,自己往後院去。
方平沒出來迎,在後堂等着北寰言。
北寰言緩步走過藏息閣九轉回廊,進入内堂花廳,方平在廳内看見北寰言,立即欠身行禮:“大公子。”
“方叔叔不必多禮。”北寰言走過去,方平已經着人備下牛乳。
北寰言坐下拿起牛乳喝了一口。
他最近在長身子,無論是在宮裡、府上還是藏息閣,都供給他的是牛乳。牛乳喝多了北寰言也覺得膩,隻得捏着鼻子一口喝完便放到一邊,直接跟方平說正事:“方叔叔,我想讓藏息閣幫我監視一個地方。”
方平問:“什麼地方?”
北寰言道:“西境,勤王府。”
“勤王府?”方平蹙眉,“不知道大公子有什麼特别吩咐?”
“我想知道勤王府所有人的動向,勤王蔚光良,勤王妃,以及他們那個病弱的世子,蔚巡生的一切。”北寰言頓了頓,“最好從勤王冊封那個時間點開始搜集,越詳細越好。”
方平點頭記下,又問:“大公子什麼時候要?”
北寰言略微擡頭,目光落在窗棂上跳躍的光,手指摩挲着扶手輕聲道:“我明日就要帶人秘密南下,去看看江南貢品沉船是怎麼回事,這事耽誤不得。我有直覺這事跟西境勤王府脫不了幹系,所以我希望藏息閣能把西境消息一路送到江南漕運的地方去。”
方平想了想道:“大公子既然是秘密南下,行蹤隐秘,藏息閣的人如何找大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