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許都比暮雲峰冷多了。
昨天才下過雪,宮牆之上還挂着冰淩,紅牆白雪與天地共色。
淩芷隻是從禦書房裡出來一會兒,小鼻子就凍得通紅。
她是在南方長大的孩子,那裡四季如春。
即便是冷,也不會穿太多的衣裳。北寰言拉過淩芷的手,翻了翻她衣袖,發覺除了外面的襖子,裡面竟然隻有一件貼身的衣物
北寰言聲音冷了下來:“怎麼穿這麼少?”
淩芷說:“穿多了,活動不方便……”
“不冷嗎?!”
北寰言撩開自己的大氅,把淩芷裹在自己大氅下。
這是她長大以後,北寰言第一次主動攬着她。
淩芷靠近北寰言,發覺他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言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這是什麼香味啊?”淩芷忍不住抱住了北寰言腰身,好好地聞了一下。
以前淩芷也經常抱他,北寰言沒覺得什麼。
可現在她長大了,馬上就十三歲,再過兩年就可以議親了。
淩芷已經到了發育的年紀,現在這麼冷不丁地抱一下北寰言,北寰言能感覺這小姑娘胸口的柔軟,瞬間紅了耳根。
“言哥哥,這是什麼味啊,真好聞。”淩芷又湊過來聞了一下。
北寰言微微側目,回道:“徽墨的味道。”
“徽墨?”淩芷擡頭望着北寰言,“是言哥哥平日裡寫字用的墨嗎?”
“嗯。”北寰言點頭。
“為什麼我用的墨裡面沒有這個味道?”淩芷不解。
“你若喜歡,我送你一塊。”北寰言道。
“這墨是不是很稀有?”淩芷現在想來,好像隻有在言哥哥這裡聞到過這種墨香,哥哥平日裡寫字都沒有這個味道。
“徽墨是貢品,陛下賞賜的。”
“那我還是不要了吧……我現在還在練字,練字用徽墨太浪費了。”淩芷小聲嘀咕。
“方才在書房,”北寰言咬着下唇,“陛下當真跟你說了……”
“嗯?”淩芷擡頭,“什麼?”
北寰言不知道該怎麼問。
從來沒有這種複雜的情緒。
他早上起來,流雲就說淩芷來找過他,沒等到他便進宮去了。
淩信練完劍,找了一圈淩芷沒找到,看見北寰言正巧從院子裡出來,問他看見淩芷沒。
流雲說淩芷帶着衛昭進宮了。
淩信當即吓出一身冷汗。
北寰言問了緣由才知道淩芷是進宮問陛下要人去了。
北寰言也沒多想,甚至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轉身就去馬廄牽馬,一路狂奔進宮。聽到陛下說想要淩芷做兒媳婦的時候,心裡慌了一下。
他怕陛下想把淩芷留在身邊,鉗制神醫谷與薛燦。
眼下這種時局,他怎麼能毫無顧忌的進宮呢?
陛下一個月沒招他,明顯是心裡還有猶疑。
這事隻能讓陛下自己想清楚,他不能催。
即便是他很着急,想即可啟程去西境了解勤王府的事,可他也怕陛下因為這事心裡有了疙瘩。
他不能冒進,隻能等。等陛下招他進宮,跟他說西境勤王府的事。
如果不是淩芷忽然進宮,他也不會這麼冒進地跟來。
既然來都來了,不如一并說了。
西境的事不能再等了。
江南漕運的事一解決,現在還在外面懸而未決的事,就是西境勤王府。
無論陛下心裡怎麼想,他總要去一趟。
可今天來了,看見陛下心情好像還不錯。
是因為淩芷嗎?
她去要人,沒讓陛下生氣,倒是纾解了陛下的心結?
“言哥哥,上馬車了……”淩芷望着北寰言。
不知不覺,他倆已經走到了皇城門口。
北寰言扶淩芷上去,自己才跟上。
馬車上,淩芷在玩落在馬車窗上的落雪。
北寰言看着她,沒察覺自己嘴角也挂着笑。
*
邱州黑市望天閣裡,北寰舞看着地上烏泱泱跪了一群人,努力平靜一腔怒火。
北寰言交代給她的那一批硝石,在西境境内壓丢了,她難辭其咎。
黑市的人竭盡全力搜尋,也沒找到那批離奇消失的硝石在哪裡。